“你的情况不算严重,大部分都是挫伤,我给你开点药,回去静养就可以了。”
付钱后,石让提着一塑料袋的药盒出了医院。
他走得很快,一直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才停下来读账单。由于身上沾染的气味,所有人都用异样和嫌恶的眼光看他,让他颇有种回到大学时期的错觉。
讨厌就讨厌吧,石让不在乎。
至少暂时不在乎。
所谓有对比才有差距,与“人杰地灵”的平渊市一比较,云陵市简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
石让打开新买的手机,于备忘录的“报销账单”上记下这笔医药费——跟在新衣服和新手机的花费后面。
加入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个人花费让他有点良心不安,可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差点把命丢了,多报几笔也很合理,对吧?
旧手机的储存内容没能保住,面对那一大堆泥泞的碎片,维修店的人纷纷摇头。
石让不确定是自己身上洗不掉的尸臭让他们巴不得他赶紧走还是他们真的修复不了,问了几家店,他只能失落地回忆一下自己丢了些什么数据,凭记忆把它们大概写下来。
那段记录了“鸟袭”的录音究竟是否存在,已经彻底不可考了。
下次涉险之前,一定要将手机先留下......
新手机忽然震动,又是总编发来的消息——自打知道他回了市里,就一条接一条发个不停。
【哈哈,我看到调查计划案的就觉得你有当记者的天赋,你可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闻界新星啊!】
【这可是大新闻,尽快把照片筛选一下发过来,咱们可以做第一手报道,你没准还能去领个奖章!】
【相机你不用急着还,也不用羡慕,结束之后我给你配一台更好的!】
最开始,一直被各种指使批评的石让,面对这些几乎是恭维的话十分讶异,不过看多便觉得烦了。他把手机调成免打扰,挥手叫了辆出租车,用这难得的奢侈方式往家赶去。
他现在只想在熟悉的床铺上好好睡一觉。
对了,还要去谢谢留下攻略的网友。
刚进家门,石让套上拖鞋就直奔阳台,去给英尚养在窗边的植物浇水。
他不擅长养东西,虽然努力通过网络搜索资料,紧急补习,但两年过去,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几盆巴掌大的多肉和一株吊兰。
几日没有照顾,吊兰细长的叶子有些蔫黄,用毛巾和水盆组合的补水装置没起什么作用。
“要撑住啊......”他轻拍吊兰低垂的叶子。
以后还是不能出门太久。
他又奔去洗了个澡,故意把水调得很烫,拼命搓洗试图冲去身上的味道,然而还是失败了,尸臭似乎会萦绕他长达数星期。
这算不算是一个合理的不去上班的理由......?
脖子上挂着毛巾往卧室走的途中,石让给菌子和安吉发短信报了个平安,又上网补起这几天世界上发生的事:
某明星在某日吃了某家餐厅,后附一串感叹号;
足以散播焦虑挑拨对立的重大案件;
“外区商品有害论”附专家建议;
绿岛市的大规模迁移工作仍在进行中;
第三区和第十区的边境因流行病戒严;
平渊市旧工业区的消息走漏,警察厅厅长在面对采访时含糊其辞,汗流浃背——看来联盟的人还没同意公开消息,也可能是在等石让走完流程;
东部倒数二区又有各种战争和混乱的悲剧被成片地报道。
一不注意,石让就刷了半个小时的手机。
还有很多新闻没看,又或许永远都看不完,但他已经安心了。
看来就算是几日没有上网,世界仍是原本的那副样子,不会因他做了什么而改变。
让他反应过来时间消逝的是菌子的电话。
好兄弟听说他调查了一桩大案,立即打了过来。
只不过传达的不是惊讶和恭祝——电话刚接通,菌子就在对面连续暴了一串粗口。
“你脑子呢?你要吓死老子?真没必要这样啊!你万一出事怎么办,你几斤几两哥们不清楚?再在这种事情上逞强我飞过来整死你!我真是要吓死了,那事情居然是你查的,第四区的头条都是这个偷渡案——下次见面记得请我吃饭,我这心脏真受不了刺激......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成间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