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从房顶上跳下来,很轻盈地,却踩碎了枯枝。
宋昭宁应声回望。
又起风了。
深秋气温冷得不像话,她露在外的指尖冻得森白。
“我送你到最近的酒店。”
他喉间干涩,可一瓶矿泉水谁也没动,原封原样地捏在手里。
“很晚了。”
宋昭宁后退半步,那是不上车的意思。
“不要拒绝我。”
闻也略微低下头,闭上眼睛。
“……我家什么都没有,无法招待你这样的公主。”
她微微地笑:“那你别把我当公主,把我当宋昭宁。”
闻也收拢手指,转过身,这个动作微微牵扯开了两个纽扣的衬衫,月光清冷地荡过笔直锁骨,腰腹因为某种难以言说的欲念绷得紧实。
“难道宋昭宁不等同于公主?”
她勾起唇角,总算是个插科打诨但真心实意的笑容,而不是流于表面,仿佛敷衍般固定的唇线上扬。
“我算是发现,原来你也是会开玩笑的。”
她弯起眼睛,眼底落了一星月亮的光,亮晶晶。
“车停这里,我们走过去。”
一段路不很远,十来分钟,宋昭宁上次来过,但只远远地停在门口,这里车不好进。
没什么话题好聊,却又不舍得让沉默钻了空子。
闻也牵着她的手,她的食指似有若无地蹭过掌心,好似暧昧,又像一个温暖的错觉。
“上次的事情,是怎么解决了?”
宋昭宁不明白他指代哪一件事:“什么?”
光影错落,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利剑出鞘般的寒光,她脚步顿了一下,但再看过去,他恢复如常,仿佛那一秒钟的表情变化只是她的错觉。
上次……上次?
她回过神来:“你是指那帮违法放高利贷的?”
闻也点头。
“应该依法处理了。”她声音淡淡:“我没跟进后续事情,他们还在找你麻烦?”
闻也心中倏然升起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古怪,他囫囵地唔了一声,也没再继续问。
小卖部已经关门,闻也挑拣着,把老板的故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宋昭宁定了下脚步,看着那水泥板子砌起来的小单间,外面罩着防水防风的铁皮棚子,门口竖着一块看起来还算时兴的招牌,用荧光马克笔写着“惠民超市”四个大字。
她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抑郁症么?”
“应该是。”
“不了解这个病症的人,总觉得是无病呻吟。”
宋昭宁收回目光,前面几栋低矮的步梯房,最高六层,这个点已经没多少灯光。
闻也看着她沉静清晰的侧脸,低着声问:“你很了解吗?”
宋昭宁却叹了口气:“不用试探我。我看过几年的心理医生,也断断续续的吃药。”
闻也心下一紧:“你抑郁?”
他目光逼过来,牵着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加了力道,像无法挣脱的桎梏。
“如果你指的是病情诊断,那么是的。”她说:“有几年了,现在不确定发展成哪一步了,但我目前还好好的,既没有很想死,也不觉得生活无望。这就够了。”
他捏着她腕骨,仿佛要捏碎融于骨血的力道。
“这就够了?”
他哑声重复:“没有很想死,但也没有很想活?对不对。宋昭宁,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
“我妹妹身上存在不易察觉的自毁倾向。”
“她一直在吃药,也一直在停药。反反复复。”
“如果她有一天要错了路,请你务必,务必要拉住她。”
...
“很早了吧,不记得。”
她若无其事地耸了下肩,声音轻细,像撒娇:“你弄疼我了。”
闻也如梦初醒,两指揉捏她腕骨青红交错的位置。她皮肤白,一点印子也足够渲染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