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风卷着落叶擦过石阶,她攥紧的帕子从指间滑落,飘在地上打了个旋。
阿蛮看着阿亚,自然明白她所求所想。
裴玄这样的天之骄子,是燕国的储君,未来的君王,身份尊贵,若真能得他青眼,阿亚往后的前程确实不可限量。
阿蛮是真的累了,懒得再站。自顾自走到窗边的绣凳上坐下,脊背抵着微凉的窗台,才觉松快了些。
阿亚见状,也跟着坐下,眉眼间漾着藏不住的喜色。
“今日公子夸我的鱼汤炖的好。”
阿蛮轻轻“嗯”了一声。
“公子还问我在魏国还有什么亲人,想来是记挂着,说不定要把我爹娘都接来燕国。倒也不是不乐意,只是怕北边天寒,我爹那老寒腿受不住……”
阿蛮想到那日,裴玄吃了她的鱼汤,也是问她这些。
那时她心头曾掠过一丝妄念,以为自己总能算得几分不同。
原来,他对谁都是这般模样。
阿蛮心中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你说话呀!”阿亚推了推她的胳膊。
阿蛮抬眸,脸上已看不出什么情绪:“定是能习惯的。阿亚你生的好看,又伶俐,将来若是有了出息,家里人自然以你为傲的。”
“那是自然!”阿亚的眼睛亮起来。
“到时候我要给爹娘置良田大宅,再买上三五个伶俐仆妇伺候着,让街坊邻里都瞧瞧,我阿亚也是能撑得起门户的!”
阿蛮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羡慕的。
阿亚有自己所期盼的,有她在乎的亲人。
阿蛮没有。她是孤儿。
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阿蛮头昏昏沉沉,只觉头晕得厉害。
听着阿亚一字一句的说话声传来,却恍若隔着层阻碍,模糊不清。
不知不觉间,她已然将头靠在了窗台上。
眼皮沉重,意识渐渐被眩晕感裹挟,整个人都飘乎乎的,分不清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恍恍惚惚,晕晕乎乎。
“阿蛮?阿蛮?”阿亚见她半天没应声,伸手轻轻推了她两下。
她这才发现阿蛮双目紧闭,呼吸也比平日里急促些,不由得纳闷道:“真那么累?这就睡着了?”
王寺人一直守在那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不对劲。
他快步上前,伸手往阿蛮额上一探。
那滚烫的温度烫得他心头一紧。
再看她脸颊,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唇色都艳了几分。
“不好!阿蛮姑娘这是病了!奴才去请太医,劳烦阿亚姑娘你先照顾她片刻。”
阿亚这才慌了神,先前的纳闷瞬间被担忧取代,忙不迭点头应着。
她伸手轻轻将阿蛮歪着的头扶稳些,目光落在她烧得通红的脸上,只盼着太医能快些来。
她不喜欢阿蛮,可毕竟同是离乡背井的魏人,在这里算是她的“朋友”。
她想让她走,但未想过让她死。
“偏生要我来伺候,真是晦气。”
她皱着眉,嘴里嘀咕,但还是打来了一碰水,用帕子沾了凉水,擦拭阿蛮的额头。
“到底在椒房殿遭了什么罪?竟折腾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