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接过花束又去看送花的人。少年的鼻尖有些红,嘴唇看不出血色,眼睛深邃专注看着他,伸手拂下江宜头发丝间的雪珠,带着半怒半嘲的语气说:“专门在人家门口哭,丢死我的人了。”
江宜捏着花,一把搂住少年的脖颈,眼泪留的更凶了,本以为他会哭诉心里的委屈,最后却只听他叫了一声哥哥。
江宜的裤子湿了个彻底,每走一步两条小细腿都在打颤,陈熠池没办法只好把他挡在一个角落里,脱了他又笨又重的棉裤,然后脱下自己的羽绒外套把江宜下面整个儿包了起来。
那天最后是江宜被陈熠池抱上了出租车,在闭园前赶去了墓园。
旁边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好像他们又生意转成了家长里短,开始谈论起舒青然的学习。
陈建华表扬舒青然聪慧勤奋,回国没几天就适应了国内紧张的高三生活,舒临天却摇摇头解释说这些知识她在国外就已经接触过了,现在只是在复习,不然也不敢让她回国就跟高三一起读。
江宜这才明白,舒青然为什么在学习上总是显得那么游刃有余,虽说高层次的难题她拿不下来,但是中等以下的题不在话下。虽然童年便移居到了国外生活,但她的语文并不差,英语更是名列前茅,一综合她的分数便非常可观。
这哪是降级读书,这怕不是降维打击吧。
江宜扫了身边另一位大佬一眼,袖口撸上去一小截,露出骨节突出的手腕,坐的闲散随性,眼底如无风的湖面波澜不惊。
感受到江宜的目光后,微微偏头,朝江宜挑眉似是在询问他什么事。
江宜看得痴迷,被突然发现,心里一紧不知该说什么,便信口胡诌道:“有点冷。”
陈熠池冷淡瞥了他一眼道:“忍着。”
江宜嘴上说:“好叭。”但是心里却苦大仇深。不是他问自己有没有事吗?那他说了冷,不安慰一下就算了,还让他忍着?
只能在心里埋怨一小下,因为太久他也舍不得。忽然他听见了一声轻挑的笑声,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他的耳郭,不留痕迹,江宜愣了愣,寻着声音来的方向,瞥见了旁边坐着的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嘴角噙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乍看让人觉得面色和善,待细瞧后那双狭长的眼里掩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古怪情绪。
江宜只觉心底生凉,不做声往陈熠池身边靠了靠。
好不容易等聚会散了,舒青然留下来父女说些知心话。柳湘让陈熠池跟着自己说是有事要交代,江宜只能独自回去等他。
走出电梯,脚下是柔软的酒红色地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走廊静得有些可怖。
等他拐过了道弯,便见一道人影站在在他的房间门口,背对着他,脊背微微弓着,姿势有些放浪,嘴里叼了根烟但没点着,似乎是在等人。
江宜脚步有些迟疑,那人听见动静转身朝后望了一眼,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稍显柔和,江宜这才认出了他是舒临天的外甥。
江宜犹豫再三朝他走过去,清了清嗓子道:“你好,你是来找陈熠池吗?他还没回来,你要不要进去等或者过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