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一起跟出来的还有江宜的主治医生,姓郭,大约四五十岁,给江宜看了三年的病,见证了江宜从绚烂到枯萎的整个过程,对这个身患重疾,却孤身一人挺了整整三年的青年人既佩服又怅惋。
这次郭医生身边多了一个年轻的医生,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应届毕业生,也是他刚接手的实习生,叫夏清寻,长得白白净净地,一身书生气质。
值夜班的人不多,这次抢救工作很危险,幸亏有夏医生在,临时替补上了,而且提供了一种新的治疗思路,郭医生有经验,把新思路跟炉火纯青的技术一结合,才把江宜从鬼门关拉回来。
苏以和目光一直盯着江宜,脑子已经不转了,只连声说着谢谢,程炎给两个医生各自塞了一沓,夏清寻摇头拒绝了,郭医生更不可能接了,没人比他更清楚江宜的经济状况了,为了点蝇头小利去干伤天害理的事,他做不出。
郭医生在病房了观察了一个小时,见没啥大问题,就让夏清寻留下,只要发现有一丝异常,不管多晚,必须立刻给他打电话。
夏清寻点头答应着。
程炎搬来闲着的椅子让夏清寻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
夏清寻也没客气,道谢后坐下开始问:“他这个病有多久了?”
“三年多了。”
“骨髓配型找多久了?”
“一直在找,没找到。他一直是一个人在扛着,没有钱,没有亲人,没有人脉,很难弄到合适的。”
“建议还是尽快吧。”夏清寻思忖了一下说,“化疗对他来说效果已经不明显了,实在不行只能考虑放疗。”
程炎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了眼苏以和。
苏以和低着头,一声不吭,程炎却敏锐的察觉他轻颤的蝴蝶骨,苏以和哑着声问:“最多还有多久的时间?”
夏清寻说:“他不是我的病人,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准确,但半年还是有活的。”
随后,病房陷入了沉默。
程炎打破宁静:“忘了跟你说,没几天那位大少爷要回国。”
苏以和冷笑:“关我屁事,别跟江宜说。”
程炎啧了声:“别闹脾气,要是真动用陈家的人脉,说不定这事能办成。”
苏以和瞅了他一眼:“你不也是陈家人,这几年也没见你混的像个人样儿、”
程炎吧唧了下嘴:“陈家是柳湘当家,陈国华连屁不敢放,再说,老子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陈国华良心发现求着我回去,老子还嫌晦气。”
苏以和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有啥事业?狗屁事业。”
程炎:“……”
两人玩笑开不起来,都心事重重,没注意到旁边的夏清寻,举着纸杯的手微微颤抖,热水撒到了实习日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