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雁清温和道:“人都是会迁怒的,这是人的天性,明知不对,也无法受到理智转移和控制。”
说到这儿,她的视线从金书意身上移开,落在自己黑暗的影子上。
安雁清仿佛突然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自己悬浮在高空之上,冷冷俯瞰着房间内的场景。
她想的不是池欢,蓦然浮现那天钟家老宅里,钟老爷子拄着拐杖,深深打量着她。
那声沉重的叹息,带着她的整颗心不断下坠,一直坠入无底深渊。
“纵然错不在你,可心结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这句话仿佛成了她的梦魇。
都知道错不在她,钟父钟母,钟老爷子,苏弥,大家都知道,安雁清自己也知道。
但涉及生死的沉重,涉及倾整个钟家之力,精心照顾了那么多年,却差点意外夭折的小娇花,没人能够释怀。
——包括安雁清自己。
安雁清指节无声蜷紧,她的话语稍稍停顿,继而平缓接了下去,语气毫无波澜。
“池欢如果真是我的粉丝,她是因为我,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在意池欢,明知不是我的错,也会对我心生迁怒,恨之入骨。”
“何况,你还是她的女朋友。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为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疯狂迷恋至此,你难道不怨恨、不嫉妒我吗?”
“可我看到的是什么?”她冲金书意轻轻一笑。
金书意嘴唇颤抖着,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张口想要反驳,奈何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你身为池欢的伴侣,对我没有怨恨,没有痛恨。只有身为加害者家属,面对受害者时的回避羞愧。”
轻巧淡然的一句话,瞬间击溃了金书意的所有防御。
她佯装的镇静在安雁清面前不堪一击,所有心思在她从容的视线下,仿佛明亮日光下潜藏的阴暗,无所遁形。
她不由捂住脸,喉间溢出一声绝望痛苦的哀嚎。
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掌下露出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她艰难开口,突然失去组织其他言语的能力,只能哽咽着,无力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夜,安雁清开门的瞬间,注意到门锁开启时的微妙凝滞。
在东华一中待的那几年中,她对门锁被撬的手段再了解不过。
周启东跟在她身后,见她拔出钥匙,没往里去,奇怪问一声:“雁清,怎么.....”
话没说完,安雁清听到一道刀刃破空的尖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