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禄闻言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旋即小心翼翼地朝殿门看了一眼,后才大步走到小内侍面前,压低声音,“何事火急火燎的,仔细惊扰了陛下,看杂家不剥了你的皮。”
小内侍踮脚,单手支在唇边,靠近他低语两句。
“当真?”
“当真。”
“知道了,你先下去罢。”吴德禄一抚拂尘,转身进了太和殿。
建安帝尚在小憩,吴德禄挥散宫婢,垂头躬身站到帐外,低声轻唤:“陛下,陛下。”
建安帝缓缓睁眼,听见他继续说:“宋指挥使携家眷出城踏春,回程途中遇袭,跌落山崖,生死不知。”
“福慧公主跟婉玉郡主也在猎场,调动禁军搜人去了。”
建安帝鼻腔长出一口气,掀开锦被起身,“替朕更衣。”
“是。”
吴德禄自幼跟着建安帝,服侍起他来得心应手,将锦袍妥帖地穿在他身上。
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他系腰带,就听头上传来建安帝喜怒不辩的声音,“是楚氏余孽?”
“回陛下,确实如此。”
“且,听底下的人说,那群叛党手中,有黑火药。”
吴德禄诚惶诚恐地回话,手中动作亦不敢停歇。
建安帝眯了眯眼,随手挥开他,抬腿往外走去,“看来朕的臣子里,还藏着不少楚氏余孽。”
吴德禄满头冷汗,不敢随意出声,小跑上前打开殿门。
踏出太和殿殿门那一刻,建安帝转动着拇指的玉扳指,吩咐道:“宋濯醒后让他即刻来见朕。”
“是。”
*
宁娇外伤并不严重,只是坠堕导致晕眩,短时间内又只能躺在榻上修养,严禁下地。
宋濯未进门前,侯夫人心底还在埋怨他,可见他伤势严重至此,霎时只余心疼。
吴德禄遣人来传圣上口谕之时,宋濯还昏着,此次并非作假。
来人也不在意,总归是将旨意传到,且圣上并未说此时此刻就要见宋濯。
宁娇清醒过来时已是深夜,手背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两只手被白色丝绢缠得连握拳都费劲。
浑身肌肉酸疼,实在乏力得紧,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宋濯唤自己的声音。
她的心莫名一颤,强迫自己不去想。
视线移到白露身上,她靠在塌边垂着头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即将撞到拔步床的木架。
宁娇忍着腹中饥起身,将一个软枕垫在白露头下。
动作已然很轻,可白露浅眠,眼皮颤了颤,人悠悠醒转。
见宁娇已醒,神色清明,她心下一喜,面上扬起一个笑,“姑娘,您醒了。药还温着,婢子这就去端来。”
“不急。”
宁娇掀开被褥欲起身,她已清醒,是该先去给姨母报个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