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惨叫一声,撒开四脚,自杀式地驮着她往神奇回廊去,直撞向已经露出半边的头颅——谢水流翻身从马上滚了下来,撞在气球墙上,墙似乎变软了,不知道是漏气了还是别的什么,凹陷得更加厉害,弹性不如起初。
畸形的人头露出残忍的笑意,影子指向白马,白马惨叫着奔逃,没能躲开尖牙的撕扯。影子盖住白马半截身躯,咔哒几声,白马飞溅出血肉如同下雨,影子被血染得通红。
碎肉四散,匆匆几声咀嚼后,一颗晶亮的玻璃珠落在影子上,人头凝视着它,呵呵地笑着。
它轻轻叼起那颗玻璃珠,滚动向六边形的气球发射站。
在六边形的正中央,躺着一颗玻璃球,是谢水流刚刚放上去的,那颗玻璃球没有逃走,安安静静地等着一颗人头滚到它旁边,人头把玻璃球吐在六边形区域,沾血的球划过一道血红色的印记。
谢水流靠墙歪斜着身体,两手又是黏腻的血和碎肉,她透支了所有力气,身上的疼痛也到达阈值,疼痛本是瞬时的片刻,此刻却像是永恒那么久,丝丝缕缕,让她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看向气球城堡正中央的大门,一个穿着红秋衣的女孩蹦蹦跳跳地出现了,看见气球发射站的这一幕愣了愣,往后退了两步。
人头歪了歪,影子转向,指向了女孩。
“那女人,你死了吗!”无猜尖叫了,她脖子上没有了那颗扭曲的寄生物的脑袋,却还是维持着倾斜脖子的样子,只是看起来倒像个正常小孩子,那么小,那么瘦弱,对着谢水流怒目而视。
谢水流苍白地笑笑,想说什么也没力气,她只好继续保持沉默,像一棵安静的石头,或者,像潺潺的水流,融化在气球的缝隙中。
人头被自己的妹妹一直忽视,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磨牙声,无猜终于扭过头,捡起地上的那颗玻璃球。
人头嘎嘎地笑,咬起地上的玻璃球,用舌头把它弹了出去——一颗带着血丝的玻璃球轻盈地旋转着,滚出六边形区域,朝着谢水流的角落碾过来。
砰——另一颗玻璃球撞到了它,打歪了它的轨迹,两颗玻璃球散开。
无猜站直身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角度,嘴巴抿得紧紧的,严肃地看向这弹珠游戏。
人头咕噜咕噜滚在另一边,叼起原来的玻璃球,继续朝谢水流发射,砰——又一次被撞开,两颗球离谢水流更远了。
她蓦地想起在居委会时,自己和无猜耍赖似的玩玻璃球,她看不清终点在哪里,所以就瞄准无猜的球捣乱,现在成了无猜在捣乱了,忍不住笑笑:“玻璃球撞到我,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无猜捡起球,继续撞她哥哥的球,她哥哥只是立在地上的一颗人头,附近白马的残骸还四处散落着,手脚都被咬断了。
“那你不如撞给我,就当我完成了,然后你把鞋子……”
“放屁,球要是碰到你,你不就死了吗!”无猜说。
整个气球城堡不断回荡着人头滚动和玻璃球碰撞的清脆声响。
“谢谢啊,你怎么还关心起我了呢?我死了你应该挺高兴的吧。”
好一会儿,无猜说:“我跟你做交易了……”
“或许有别的更厉害一点的人也会和你做交易呢。”
“我可能不会再有机会逃出来了……”无猜站直,“犯了错就要受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