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将近,蛾眉月,一半躲在云雾里,光也空朦朦,民间俗称毛月亮。像隔着层纱,看美人颦蹙的弯弯眉,人心慌慌。
让谢清砚磨得牙痒痒的少年身影站在门头下方,身形高挑挺立,和树影几乎融成一条笔直的线,影子最拔尖一头,长长延至谢清砚脚下。
他的面容匿在暗处,晦涩不明。
“让开。”谢清砚拎着外卖细细的绳儿,她昼伏夜出数日,下午才起床,到现在也只吃了一顿饭,肚子瘪着咕咕直叫。
今日力气有限,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打算和他正面冲突。
皱眉冷面,不舍他半个眼神,扬手拂开拦路鬼。
谁知道宿星卯向她伸手,很自然地拿起沉甸甸的外卖,下巴轻移,侧半个身子等她开门。
谢清砚立刻警觉起来,一把夺过外卖,一幅护食样,眉毛竖起,捂住密码锁:“我家不欢迎你。”
宿星卯不为所动,语气平静寡淡:“谢清砚,你在躲我吗?”
躲他?
“谁说我躲你了?”谢清砚死不承认:“天气太热,我懒得出门好吧。”
“再说了,我看见你就烦。”她翻个白眼,牙齿嘎吱响,眼也结霜。
夜沉沉,月溶溶。别墅区静悄,连风都是轻声细语吹,只剩后山腰林子里蝉鸣响亮。
宿星卯垂眸,面上几无波澜:“谢阿姨大概后天到家,在此之前,你还有十张数学卷子,五张物理卷子,一本生物和化学习题册。”
?
去他爹的,这王八蛋怎么记得比她还清楚?
谢清砚嘴角抽了抽。
如他所说,暑假将尽,谢清砚除却最开始在他监视下写完的几张卷子,躺平这半月几乎未动几笔。
但她拖延症一向严重,还极擅长临时抱佛脚,火烧眉毛才肯着急,本打算在明天分别贿赂学习委员沉槐序和数学课代表周寒钰,在谢锦玉回来之前大抄特抄……
那两人跟她平时关系就不错,在学校就没少抄她们作业,想到这,她底气十足,双手叉腰。
拿作业威胁她?
“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有我妈当挡箭牌,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谢清砚冷笑,咄咄仰着脸:“咱班不止你一个人成绩好,有的是人愿意给我抄作业。”
宿星卯是竞赛生,原本高一下期分班考试后就该转到竞赛班去,结果跟狗皮膏药似的,赖在英才班上不走,还顶着个班长头衔,每天在眼前晃,下学期还要再见他的嘴脸,尤其是又多了一档子糟心事——一想开学作业还要先教到他手中,愈发的烦闷透顶。
宿星卯面容沉静,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月上中天,酒下一地淡黄清晖,月光落在花丛,筛下稀疏的影。他成了矗立群花里的一根竹,直直站着,一动也不动,下颚线条被光影剪裁得锋锐,侧脸轮廓也切割得起伏分明。
他静静地低头,两点墨珠子凝作的眼垂着睫毛,默然无声地看她。
目光清清淡淡。
却黏在她身上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