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材质合拢的砰击声,好像鸟雀拂开水面的羽翼,带动犹如实质的涟漪。
沈寂视角变换,眼前出现了一扇关闭的门。
这扇门由外部施力,肉眼可见地推开一条缝隙,沈寂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门的另一边,站着双脚踩在明暗分界线上的医生。
医生微微笑着,浓重的阴影落错在那张成熟而英俊的脸上,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邪祟感,而声音不疾不徐,似乎并不惊讶这别开生面的重逢。
“好久不见,房东。”
这一刻,沈寂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混乱的时间线不仅交界,而且重合了。
头七那天,跟着他回来的不仅有男友,还有这个杀人犯。
过去和现在的时间线纵横交错,哪怕是现在,沈寂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哪一重的线上。
或许是头七那天,自己从郊外归来,被去而复返的红雨衣追逐在楼梯间;
或许是逃出十八层梦境之后,被男人错认为房东,将医生的证件交还。
那个时候,男人真的是认错了吗?另一个自己,是否还在房东的房间,此时正与被他留下的男孩面对面交谈?
沈寂脑子乱糟糟的,突然有种拨开挡在面前的男人前去确认的冲动,可看着那个笑,到底是强压下忌惮和冲动,扯了扯唇角。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医生。”
医生打开家门,示意沈寂自便,回到卧室脱下外套,礼貌地询问沈寂喝什么。
沈寂没吭声,他也不生气,片刻后,沈寂面前多了一杯清水和一个花纹好看的银盘,盘子里堆砌着方方正正的冰糖,晶莹剔透的,倒映着圆盘边沿勾勒的花纹,轻盈又繁复。
医生道:“希望你的口味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举止斯文,连说话的声音也温文尔雅,安魂曲似的,听着就让人心安神眠。
沈寂静静地听着,心中恶念翻涌,表情却很平静,盯着那清透的冰糖,没忍住拿了一颗,牙齿嚼碎糖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医生又笑了,问道:“甜吗?”
糖味在口腔里融化,舌尖抵着坚硬的糖块,沈寂说了一个字:“甜。”
“知道你喜欢吃糖,但不能多吃,会长蛀牙。”
这朝夕相处般的熟稔语气,引得沈寂抬头看他一眼,他眼中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情绪,而对方眼中是年长者的仁慈,永远那么轻轻浅浅地笑着,好像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