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啥难的!”李木匠拍着胸脯,“我这就回去拿家伙,保准给你修得滴水不漏!”
当天下午,李木匠就带着两个徒弟来了。他们爬上屋顶,换掉腐烂的椽子,铺上厚实的茅草,又用黄泥把缝隙糊严实。沈明在旁边看着,兴奋地跑来跑去,给他们递水。
苏微则在屋里忙活,用李木匠送来的米,煮了锅香喷喷的白粥,又炒了个青菜。傍晚时分,屋顶修好了,李木匠师徒三人吃得满头大汗,连夸她手艺好。
“姑娘,你这手艺,不该窝在这陋巷里。”李木匠喝着粥,忽然说,“我看你做的那些拼布帕子就挺好,不如做些结实的布袋子?镇上的货郎、药铺都用得上,我帮你问问销路?”
苏微眼睛一亮。布袋子比帕子用料多,利润也更高,若是能有固定销路,确实比摆摊强。她连忙道谢:“那可太谢谢您了!”
李木匠摆摆手:“谢啥,你救了我儿子,这点事算什么。”
自那以后,苏微的生意又多了一项——做布袋子。李木匠帮她联系了镇上的两家货郎和一家药铺,定下每月要五十个袋子,每个给八文钱。这比卖帕子稳定多了,苏微终于不用每天守在巷口,能安心在屋里赶工。
她买了些稍好些的麻布,不再用染坊的下脚料,做出来的袋子又结实又规整,货郎们很满意。有时赶工赶得晚了,李木匠的儿子会送些劈好的柴火过来,默不作声地帮她添到灶膛里。
镇上的人看苏微的眼神,也渐渐变了。不再是最初的打量和轻视,多了些善意。卖菜的老妪会特意给她留些新鲜的菜叶,杂货铺的掌柜也愿意赊给她针线。
这天傍晚,苏微刚把做好的布袋子送走,就见沈明举着个油纸包跑进来,小脸上满是兴奋:“姐姐,李大叔给的!”
打开一看,是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苏微摸了摸沈明的头,心里暖烘烘的。她拿起一个包子,递到他嘴边:“快吃吧。”
沈明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姐姐也吃……”
两人坐在修好的屋檐下,分食着肉包子。夕阳穿过巷口,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屋檐下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说些开心的事。
苏微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忽然觉得,这陋巷虽破,却也有了些家的暖意。她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在乱葬岗里瑟瑟发抖的婢女,她有沈明要护,有手艺傍身,还有了愿意伸出援手的街坊。
只是,在某个安静的夜里,她还是会想起沈砚。不知道他有没有逃出追捕,不知道他在京城过得好不好。她把这份牵挂藏在心底,像藏起一根细细的线,平时不碰,却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轻轻牵扯一下,带来一阵微痛的思念。
她拿起针线,继续赶制布袋子。针脚穿过麻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为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缝上一道又一道牢固的线。
屋顶不再漏雨,灶膛里的火暖融融的,沈明的呼吸均匀而安稳。苏微低头看着手里的活计,嘴角悄悄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日子,总会一点点好起来的。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