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沈砚安置在唯一的那张木板床上,解开他的斗篷,才发现他后背渗着血,把里衣都染红了。“你受伤了?”
沈砚闭着眼,眉头紧锁,嘴里喃喃着什么,听不清。苏微咬咬牙,让沈明在火盆边守着,自己去找来干净的布和烈酒,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衫。
后背有一道很深的刀伤,皮肉外翻着,还沾着些碎雪。苏微看得心口发紧,连忙用烈酒消毒过的布巾按住伤口,手却抖得厉害。她从没处理过这么重的伤,可看着沈砚痛苦的模样,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忍着点。”她轻声说,用烈酒清洗伤口。沈砚疼得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处理好伤口,苏微又找来之前剩下的草药,捣碎了敷在上面,用干净的布条缠好。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也被冷汗浸透了。
她摸了摸沈砚的额头,依旧烫得吓人。“明儿,去把李大叔请来,就说……就说有位朋友生了急病。”她实在没力气再应付可能出现的盘问。
李木匠很快就来了,还带来了镇上的郎中。郎中诊了脉,说是急火攻心加上伤口感染,开了方子,又嘱咐要好好静养。李木匠帮着把药抓好,临走时拍了拍苏微的肩膀:“丫头,有事叫我。”
苏微道谢,送走他们,才松了口气。沈明端来温水:“姐姐,他是谁呀?”
“是……一位故人。”苏微看着床上昏迷的沈砚,轻声道,“明儿,我们得照顾好他。”
夜里,苏微守在沈砚床边,给他喂药、擦身。他偶尔会醒过来,眼神迷茫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沉沉睡去。有一次,他攥住她的手,低声呢喃:“娘……苏微……”
苏微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指节硌得她生疼。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看着他身上的伤,她能猜到,必定是九死一生。
雪还在下,屋外阴冷刺骨,屋内的火盆却烧得很旺。沈砚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些。苏微靠在床边,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回到了沈府的那个雨天,她在廊下研墨,沈砚站在身侧看雨。雨停了,他转身对她笑,眉眼温润,像从未经历过风霜。
醒来时,天已微亮。沈砚还在睡着,却松开了她的手。苏微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雪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屋顶积着厚厚的雪,像铺了层白糖。
她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沈砚,心里忽然踏实了。不管他经历了什么,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雨,此刻他在这里,平安地活着,就好。
她走到灶前,开始生火煮粥。米是上次沈砚留下的那包精米,她抓了一小把,又掺了些粗粮。粥香渐渐弥漫开来,混着药味,竟有种奇异的暖意。
沈明揉着眼睛起来,走到床边看了看,小声问:“姐姐,他会好起来吗?”
“会的。”苏微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坚定,“等雪化了,春天来了,他就好了。”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地响着,像在应和她的话。苏微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嘴角悄悄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个冬天,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温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