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尚书又不会把宁夫人休了,最多也就是敲山震虎,能让宁夫人老实一阵。
“母亲有错,也毕竟是当家主母,若真的惩戒过重,被谢家知道了来闹的人尽皆知,丢的是宁家的脸面。”宁清洛看晚娘满脸难过,宽解道:“小娘以前也是高门大户家的嫡女,定是知道家族颜面对一个家主来说是多么重要,这是男子需要用生命维护的东西,父亲身为宁家家主,又位极人臣……”
“我不想听这些。”晚娘打断,声音忽然变得极轻,指尖掐进锦被的暗纹里,像是要抓住什么,抬眸时眼里泛着微光。“我只想知道,你还会被送去女德司吗?”
宁清洛静了一瞬,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袖口,那里曾经有一道曾被戒尺打过的痕迹。
窗外树影婆娑,秋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仿佛低低的恸哭。宁清洛明显感觉出,晚娘真的除了她会不会去女德司的事情,再也不在意其他。
原本她还以为晚娘借着她要被送去女德司的由头闹上这一通,是想让宁尚书重责宁夫人甚至幻想宁尚书能跟宁夫人和离。
但好像不是的,这并不是什么一石二鸟之计。
晚娘不是个想不明白心存侥幸抱有幻想的女人,所以……仅仅是为了她而已。
竟然只是这样。
宁清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晚娘见宁清洛迟迟未发言语,关切道:“清儿在想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宁清洛摇了摇头,唇角的弧度有些淡,带着未明的情绪:“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是不会被送去女德司了。”
瓦娘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眼里的泪雾却映着阳光,亮得惊人:“不会就好,只要你没事,我就算值了。”
宁清洛:“……”
她跟晚娘不过见了几面,她也不觉得晚娘应该对她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难道是宁尚书常常跟晚娘提起她的关系?
还记得晚娘在晕倒之前,嘴里念念叨叨着。
“你爹爹说过,可以让你做我女儿……”
“他说过,你会是我的女儿……”
宁清洛搞不懂也想不明白,宁尚书是怎么给晚娘洗的脑子。
晚娘也不像是单纯简单的人,若是单纯就不可能从教坊司好模好样的出来。
再说,盛京的世家贵女哪有什么简单的。
“为什么?”宁清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晚娘怔愣了一下,不解道:“清儿是想问什么?”
宁清洛感到咽喉发紧,那些压抑已久的问题像滚烫的岩浆涌上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对我的所有情感是从哪来的,我们分明从前并无任何接触,我以前甚至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晚娘的呼吸明显一滞,被子被攥出深深的褶皱,目光里晃动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因为你……因为我想把你当做女儿疼爱,在夫君跟我提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女儿了,唯一的……唯一的孩子……”
晚娘的声音柔软得像是四月里的柳絮,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坚定。
一滴清泪突然坠落在两人纠缠的衣袖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晚娘突然握紧宁清洛的手:“你可以完全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