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尚书猛地握住晚娘的手,急忙打圆场:"是啊清儿,晚娘跟爹爹的一片心意,你必须得收下,你不好意思要,爹爹跟晚娘就按我们自己的想法给了。"
"夫君……"晚娘忽然变了调子,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手指缠上宁尚书的衣带:"听说你去城南给我买玫瑰酥了?"她舔了舔唇角,留下一道湿亮的痕迹。
"在哪呢?我想吃……"
宁尚书突然慌乱起来:"有有有!"他急急起身,腰间玉佩猛地撞在床柱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光顾着担心你了,倒把玫瑰酥忘了!"
他快步走到门口,锦袍带起一阵带着脂粉味的风。
说着话的功夫,就到门口,从小厮手里拿过包着的糕点,递给小翠。
宁尚书的声音突然拔高:"小翠,把玫瑰酥装盘!要那个……那个缠枝莲的甜白釉盘子!"
宁清洛看着父亲亲手捻起一块糕点递到晚娘嘴边,酥皮碎屑落在被褥上,像极了那日她在晚娘枕下发现的,带着齿痕的红豆糕渣。
宁清洛站在绣着百子图的屏风旁,手指无意识地掐进金丝楠木的雕花缝隙里。
宁尚书正俯身将一碗汤喂到晚娘唇边,他宽大的袖袍笼着床榻,像一片密不透风的帷幕,将她的视线隔绝在外。
宁清洛看着宁尚书跟晚娘恩爱柔情的样子,感觉有点刺眼,自己也不好跟个不相干的木头桩桩子似的杵在这里碍事。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线,绷得发颤:"晚娘需要好好养病,现在身子骨弱,我就不在这里打扰晚娘休息了。"
宁清洛没有办法不去想宁夫人,脑子乱哄哄的厉害。
"你不多待会了?"宁尚书头也不抬,指尖抹去晚娘唇角一滴汤渍,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珍贵的琉璃器。
宁清洛屈膝行礼时,发间那支青玉簪花簌簌轻晃,在颊边投下细碎的阴影。"我就是来看看晚娘可好些了,既然好些了又有父亲陪伴,我就回去了,我……"话音未落,忽然瞧见象牙床榻上那十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正被父亲粗粝的拇指抚过,像是在盘玩什么稀世珍宝。"父亲就在这好好陪着晚娘吧,我就先告退了。"宁清洛屈膝行礼,青玉簪花轻晃,在鬓边投下细碎阴影。
她眼睫低垂,却清晰看见象牙床榻上,那双染着凤仙花汁的纤纤玉手,正被父亲宽厚的掌心包裹着轻轻揉捏。
"你怎么还是一直晚娘晚娘的叫着,现在晚娘是咱们宁府的人,你要叫小娘才是。"宁尚书皱眉时,眉心那道陈年刀疤便蜿蜒如蜈蚣。
他指尖仍在晚娘手心画圈,语气却严厉得骇人。
"是,小娘。"宁清洛余光瞥见晚娘幸福翘起的嘴角,笑的很是美好。
可宁夫人怕是笑都很难笑的出来。
想到此处,宁清洛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滋味。
床榻上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晚娘唇角扬起精巧的弧度,眼睛像是能勾人心魂的钩子,看着宁尚书,就让宁尚书心花绽放。
晚娘慢悠悠将青丝绕在宁尚书腰间玉佩的穗子上,鲜艳的舌尖舔过唇上残留的高汤,那得意劲儿,活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晚娘忽然支起身子,素白中衣的领口滑开一线,露出脖颈上几枚暗红的痕迹。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慢悠悠地从床头的紫檀小几上拈起一只粉彩瓷碗,碗底还残余着半盏温热的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