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这座沐浴了百年荣光的帝都,此刻正在剧烈地颤抖。
李璘兵马入长安,李璘在陈玄礼的护卫下,登上皇城,一览众山小。
皇城外!
百万铁蹄踏青天。
朱雀大街,宽阔得可以并驱二十匹马的帝国中轴,此刻却显得无比狭窄。
黑色的铁流,赤色的火海,银色的闪电,血色的煞云……
十支足以征服天下的军队,正从四面八方,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灌入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血管。
百姓们躲在紧闭的门窗后,从缝隙中窥探这场政变。
入城官兵对长安百姓,秋毫不犯。
一面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狰狞旗帜。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马汗味。
城南,一处隐秘的宅邸内,气氛凝重如铁。
这里是清河崔氏在长安的别院。
昏暗的密室内,几位老者围坐一圈,他们的衣着朴素,但眉宇间的傲慢与威严,却远胜朝堂上的王公。
他们是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的家主或代表。
五姓七望,这些自诩为天下真正主人的门阀,此刻脸色阴。
“疯了,这个李璘,他彻底疯了!”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是荥阳郑氏的家主郑阐,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琉璃盏“他以为凭着这些丘八,就能坐稳江山?他这是在掘断我大唐的根基!”
“根基?”
“郑公,你看清楚,我们,才是根基。李唐皇室,不过是暂居于这根基之上的草棚罢了。一阵风,说塌就塌了。”
“崔公的意思是?”
太原王氏的代表试探着问。
崔氏家主没有直接回答。
“李隆基昏聩,宠信杨国忠那等阉竖之流,我等尚能容忍,因为他离不开我们。可这个李璘……”
“他不一样。你看他麾下那些将领,项羽、白起、韩信……哪一个是易与之辈?他手里握着刀,这把刀太快,太锋利,会把我们这些碍事的老骨头,一根一根地剔掉。”
“绝不能让他得逞!”
范阳卢氏的家主猛地一拍桌子,低吼道,“我五姓七望,同气连枝数百年,岂能让一个黄口小儿骑在头上!他不是要入主太极殿吗?好!就让他进!一个孤家寡人,坐在那张龙椅上,难道还能凭空变出钱粮,变出治理天下的官吏不成?”
郑阐眼神一亮:“卢公的意思是……不合作?”
“何止不合作!”
崔氏家主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他大军入城,粮草消耗巨大。断他的粮!他要稳定朝局,任命官吏,我们就让各地的子弟门生,集体告病!他要收税,就让地方豪强把粮仓藏起来,让他的府库空空如也!他不是有百万大军吗?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来养活这百万张嘴!”
“此计甚妙!”
“釜底抽薪!”
“让他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说了算!”
阴暗的房间里,权谋算计李璘。
他们已经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年轻藩王,在空荡荡的皇宫里,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军务和空空如也的国库,最终只能低头,向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乞求的场景。
年年岁岁如此。
王朝,不过是氏族的玩物。
皇帝,不过是氏族的傀儡。
承天门城楼之上。
李璘负手而立,玄色为底,金线绣龙的十二章纹衮服。
玄色的深邃,如同无尽的星空与深渊,金色的龙纹在其上游走,随时要挣脱束缚,吞天噬地。
曾经嬴政的玄鸟皇帝袍!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
百万大军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