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峰的夜晚,冷月如霜,银辉洒在大殿的青石地面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苏筠斜倚在殿角,面容姣好却带着病态的苍白,眉眼间疯癫的意态若隐若现。
她双眸迷离,似是透过重重岁月,望向那遥不可及的过往,轻启朱唇,声音慵懒又带着几分戏谑:“小白脸,你看这刑法峰的月亮,圆圆的,多好看。可我啊,总觉得它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说着说着,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又尖锐,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苏筠缓缓起身,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走向殿中央。她那瘦削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仿佛承载着无尽的过往。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凌烟,眼神中闪过一丝凄凉:“我幼年的时候,和父母走散了。那时候,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被那些可恶的人贩子抓走了。他们把我转手卖了好多次,每次换地方,我都要重新适应那些陌生的面孔和声音。
后来,那批人贩子想把我卖给青楼。”她说到这里,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像是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就在他们要得逞的时候,一个老乞丐出现了。”
苏筠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度,带着一丝疯狂:“那个老乞丐救下我,他说看着我,就像看到了他那饿死的孙女。他说要带我去找爹娘,我就信了他。”她的语气突然又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嘲讽:“我们一路要饭,到处流浪。可被另一群乞丐盯上了我。那帮该死的想把我抓去,把我打残了,拿去讨钱。”
苏筠说到这里,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老乞丐为了护我,和他们打了起来。他那么老了,哪里打得过那些人?最后,他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淋淋的现场。
“就在那些人要对我下手的时候,白璃那女人出现了。”苏筠的声音突然又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嘲讽:“她把我带进了铁衣门,还说在刑法峰能吃饱饭,不用再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可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每天都能听到犯人的惨叫声,无论是狱卒或是犯人都是供他们取乐的工具。我在这里,看似衣食无忧,可却一点自由都没有!”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日子。
凌烟被苏筠的情绪感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能感受到苏筠话语中的绝望与痛苦,也能理解她那疯癫的外表下隐藏的脆弱。
凌烟望着苏筠,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十五岁那年,爹娘参加押镖,爹是护卫,娘是郎中。”他的话语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一场血雨腥风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那日,我正在家中读书,忽闻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与杂乱的喧哗声。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慌忙扔下书本,冲出门去。庄里到处都在传押镖队伍被黑风寨杀光了,我疯了似的向他们打探爹娘在哪,心存侥幸,爹功夫那么好一定能带娘全身而退,可得到的却是爹娘被土匪包围,拼死抵抗,却终是寡不敌众,死在了乱铳之下的消息。我仿佛感觉那血沫溅在脸上,听到火铳声与刀剑相撞声交织在一起,那刺鼻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
凌烟心中涌起滔天恨意,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我爹娘惨死,这个消息,像是把我的心也一同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