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日便要去接元宁公主,想来今日不会来了。
谢相容辗转榻上许久,昏昏沉沉间,只觉一只大手轻易将她拨转,又肆意在她身上游走,最后整个身躯贴压在她身上。
粗重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谢相容被压得喘不过气,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染满情欲氤氲的眼睛。
半年未见,如今穆卿尘身居高位,势如渊沉,气度深藏,就连眉眼也锋利了许多。
谢相容晃神间,穆卿尘的手已经滑进她衣襟,往里探去。
谢相容只觉他二人现在已不适合做这种事,伸手推了推他。
穆卿尘一顿,看了她一眼,重新抱住她,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道:“你现在还是我的世子妃。”
谢相容胸口酸涩,牵出一阵闷疼。
他是怎么做到宴会上请旨要去接另一个女人,现在又抱着她,云淡风轻地说出“她还是他的世子妃”一句话。
他没有心,他将这一切当做交易,一点亏也不肯吃。
穆卿尘似是对方才的推拒不满,随着惊雷乍起,复又低下头去,花叶随风动。
一片玉兰花瓣荡漾在风雨下,被风带着一会立于雨浪之上,一会又没入雨中,起起伏伏,至午夜方休。
沐浴清洗罢,谢相容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穆卿尘一如既往亲自端来一碗药,扶起她,要给她喂下。
想及宴会上听来的话,嘴边的药让谢相容没来由地泛起一阵恶心。
她苍白着脸色,抬头问他,“我胃里不舒服,今天能不喝药吗?”
穆卿尘一双眸子如古井般深邃无波,瞧一眼就让人有种深不可测,琢磨不透的感觉。
沉默半晌,穆卿尘开口:“阿容,这药是给你补身子的,与你有益,听话,把药喝了。”
谢相容心里苦涩,难过排山倒海般袭来,每当她问及,他总是这样说。
可他既不把药方给她,熬药的人也是他的亲信,就连端药,都是他亲历而为。
他就这么怕她生下他的孩子,怕她纠缠他吗?
她几乎想控制不住地揪住胸口,因为那里憋闷得她几乎要不能呼吸。
谢相容还是喝了那碗药,将头埋进被子,穆卿尘端着空碗去了书房。
翌日,谢相容睁眼,看见穆卿尘反常地坐在榻前。
见她清醒,他开口道:“我即刻便前往边境,别的,等我回来再说。”
谢相容呼吸一滞,“别的”是指让她给元宁公主腾位置的事吗?
似是只为亲自将这件事郑重地告知她,男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相容起身后,让侍女清点自己为数不多的嫁妆,仅剩的尊严让她做不出等着被人赶出门的事。
早膳后,她照旧去金阳王妃处请安,金阳王妃待她一如既往的冷淡。
在她离开之际,金阳王妃冷嗤一声,“还以为多得他欢愉呢,也不过是个东西罢了。”
谢相容用力握了握手,终究还是当没听见一般离开了明华院。
她的东西不多,不过半日的时间便清点完毕,又交接了青蕖院事项,已至昏幕。
亲手写了和离书,又给远在北境的兄长写了平安信。
“姑娘,我们不将实情告知公子吗?”侍女玉扣发问。
“放心,我这些嫁妆养活你我还不成问题。”谢相容笑着接话,“北境战事吃紧,等阿兄回来,我们再告知他也不迟。”
玉扣眼涩落泪,姑娘强颜欢笑,却比三年前那会更让人心疼。
当夜,本打算天明就离开的谢相容,一如往日喝了碗安神汤,却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