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鱼汤?”海玉卿单脚站立把鱼提起来,朝金溟跳了一步。
金溟见它摇摇晃晃地蹦过来,总觉得它下一秒就要摔倒,只好展开翅膀虚虚环着它,笑道:“嗯,今天喝鱼汤。”
海玉卿蹦到金溟怀里,又跳起来用尖喙碰了碰金溟的鼻子。
这个亲近的动作吓得金溟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把刚倚进他怀里的海玉卿带得一趔趄。
金溟只好又远远伸着翅膀把海玉卿扶住。
他的姿势有保持距离的意思。海玉卿立刻就看出来了,所以它当即一甩爪子, 把鱼扔下, 单腿跳换成双腿跳,整个鸟跳到金溟怀里, 扒着他的肩膀,牢牢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金溟无可奈何, 只能合拢翅膀抱住满脸负气的海玉卿。
这是一张在他面前从来喜形于色的脸。
金溟心想,那一定是一个像它洁白无瑕的羽毛一样的内心。
没有受过任何世俗的荼毒,只有近忧,没有远虑,更没有难填的欲壑。
海玉卿很聪明,但它的思维方式其实很简单,嘲笑、自得,都仅仅是当下这一刻的情感流露,不对人也不对事。
不像自负真知灼见的人类,所有的行为言语,都是为其更深的目的而服务。然而那些背后的复杂含义,大义也好,私欲也罢,他总是琢磨不透,也无法理解。
金溟惶恐地发现,他在不自觉拿海玉卿和人类做比较。
而比较的结果更加让他惶恐——他竟然会觉得,在海玉卿和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类之间,前者更令他……安心、舒服,和,喜欢。
是,喜欢。
其实,他一直不适合做一个人类,而人类也早已抛弃了他。
如果这不是穿越而是投胎,他应该真的会选择做一个低级动物,一只可以自由飞翔的鸟。
而他现在,已经是一只鸟了。
也许是投胎时忘了喝孟婆汤,他做人的经历,其实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海玉卿赌着气瞪了一会儿,直到确认金溟没有再拒绝它的意思,才又碰了碰他的鼻子。
掰着他下巴的动作带着负气的余味,有点粗暴。但尖喙碰到他鼻子时,又轻柔得像是刚刚吻过玫瑰花的晚风。
“喝鱼汤,不上火了。”海玉卿道,语气像是在哄他。
“嗯。”顿了顿,金溟又喊道,“玉卿。”
“嗯。”海玉卿轻轻吹了吹他的鼻子,两只黑黑的眼睛挤在一块,凑到金溟眼底去看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