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宋清沅那张柔弱无害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威胁。
“好好好,宋氏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崔静月甩袖离去,背影决绝,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芙蓉园的用度,一律减半。”
话音未落,人已走远,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脏了她的鞋。
催嬷嬷跟在后头,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敢出声。
她想提醒王妃,芙蓉园里那位主儿,富可敌国,哪里会缺这点用度。这般作为,不过是拿自己的脸面去贴人家的冷板凳,自取其辱罢了。
可一想到王妃这两日邪门的样子,跟换了个人似的,油盐不进,谁劝谁倒霉。
催嬷嬷便识趣地将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只求别溅自己一身血。
芙蓉园内,紫苏看着王妃一行人消失在月亮门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找自家小姐。
一回头,却见小姐不知何时竟坐到了院角的老槐树秋千上,正一晃一晃的,悠闲自在。
“小姐!您什么时候过去的?”紫苏提着裙摆小跑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王妃刚刚那样子,跟要吃人似的。”
秋千上的谢扶因闻言,非但没怕,反而轻笑一声,脚尖轻点地面,秋千荡得更高了些。
“紫苏,你说,王妃是不是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话问得紫苏一愣。
可仔细一想,还真像那么回事。
谁都想不明白,一向只知礼佛念经、万事不管的王妃,怎么突然就跟疯了似的。
先是毫无征兆地缩减阖府下人的月钱,搞得人人怨声载道。
紧接着,又把每四日一次的请安改成了每日一次。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长春院里,白侧妃听到消息的瞬间,便将手边最爱的一套粉彩茶具摔了个粉碎。
“崔静月那个贱人!她发什么疯!”
一地的碎瓷片,吓得满屋子的丫鬟婆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白侧妃气得胸口起伏,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火:“每日请安?她以为她是谁?想拿我当猴耍,给我立威风?做她的春秋大梦!”
这王府里谁不知道,王爷独宠她白侧妃,连王妃崔静月都得让她三分。
如今这崔静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捋她的虎须!
整个王府因为崔静月突如其来的铁腕手段,搅得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唯有这风暴中心的芙蓉园,依旧岁月静好。
紫苏急得不行:“小姐,府里都传遍了,说王妃这是在敲山震虎,明着削减开支,实际上是冲着您来的!”
谢扶因终于停下了秋千,她从高处跳下来,裙摆旋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远处的天空,眼神里是与这年纪不符的通透与了然。
“冲我来?”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紧张,反倒有几分看好戏的期待。
“那敢情好,我正愁日子过得太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