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轩的宁静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彻底撕碎,整个陆府的后院都为之震动。
春喜的哭喊声带着绝望,如同杜鹃泣血,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快来人啊!小姐不行了!”
“去请大夫!快去请府里所有的大夫!”
丫鬟婆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提着灯笼在院子里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一时间人影晃动,呼喊声此起彼伏,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另一处灯火通明的锦绣阁里,柳姨娘正悠闲地用银签拨弄着香炉里的沉水香。
当贴身丫鬟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了静雅轩的“噩耗”时,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在她低垂的眼眸深处,还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笑意。
真是天助我也。
她原本还在盘算着,该用何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才能让陆夭夭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彻底消失。
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自己倒先把自己给玩脱了。
真是个急性子,赶着去投胎见她那死鬼娘亲。
柳姨娘用丝帕轻轻按了按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被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下去。
她站起身,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悲痛焦急的神情,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快!快随我去看看!夭夭这孩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朝着静雅轩赶去,那副关切的模样,演得比戏台上的青衣还要情真意切。
一进院子,看到里面的混乱景象,柳姨娘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厉声呵斥道:“都慌什么!成何体统!”
她这一声,总算是让慌乱的下人们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安静下来。
柳姨娘快步走进内室,只见陆夭夭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烧得通红,嘴唇却是一片骇人的青紫,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又被扔进了火炉。
府里的大夫已经赶到,正满头大汗地为陆夭夭诊脉,脸上的神情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如何了?”
柳姨娘用帕子捂着嘴,声音颤抖地问道,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老大夫收回手,对着柳姨娘摇了摇头,叹息道:“姨娘,大小姐这病,来得实在是太凶险了。”
“急火攻心,寒气入体,如今是冷热交加,在体内横冲直撞,已然伤了心脉。”
“老夫……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是无能为力,怕是……怕是神仙难救了。”
柳姨娘闻言,身子一晃,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险些晕厥过去,幸好被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就连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春喜,都暂时忘记了对她的敌意。
柳姨娘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自己的心腹王妈妈和已经哭傻了的春喜。
她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陆夭夭,用一种近乎慈母的温柔语气说道:“夭夭,我的好孩子,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然后,她转过头,对王妈妈使了个眼色,声音压得极低:“城西的孙大夫,医术不是很高明吗?快,备上厚礼,将他请来,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妈妈心领神会,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春喜此刻六神无主,听到还有别的希望,也顾不得多想,只是一个劲地对着柳姨娘磕头:“多谢姨娘!多谢姨娘为小姐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