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溪湿地的深秋,桂树的枝桠间浮动着蜜色的光晕,将整片林子染成温柔的琥珀色。王诗嫣的婚纱裙摆扫过落满桂花的青石板,头纱上点缀的细碎桂花瓣随着步伐轻颤,像谁将晨露凝在了纱网间。张子豪站在用桂树枝桠搭成的拱门下,洗得发白的西装袖口偷偷别着半片枫叶——那是七年前在教学楼拐角捡到的,如今被他用细银链串成了胸针。
“诗嫣丫头,慢点跑,别摔着。”张奶奶拄着拐杖从人群中挤出来,手里攥着个红布包,“这是我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桂花糖,塞进你婚床底下,甜一辈子。”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擦过王诗嫣的脸颊,指腹还沾着熬糖时留下的薄茧。王诗嫣蹲下身,任由张奶奶将糖包塞进婚纱内衬,鼻尖突然泛酸——七年前在苏州老巷,这个总说“熬糖要心定”的老人,如今成了她最亲的长辈。
张子豪的父母从杭州郊区的板栗林赶来,母亲赵娟的蓝布围裙上还沾着新鲜的板栗绒毛,父亲张雄扛着锄头就往婚礼现场冲,被赵娟一把拽住:“老头子,把锄头放下!今天是你儿子娶媳妇!”张雄挠了挠头,从兜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桂花:“诗嫣啊,这是咱家板栗树下的桂花香,带着泥土气,实在。”
王强穿着改小的西装,胸前别着用真桂花压制的胸针,袖口露出救农户时留下的伤疤。他攥着摄像机的手直发抖,镜头里刘菲菲正带着幼儿园的孩子们撒桂花——竹篮里飘出的不是玫瑰花瓣,而是晒干的金桂,孩子们奶声奶气地唱着改编版《简单爱》:“我想带你去看桂花落,不用太多言语,真诚就很美丽……”刘菲菲的眼眶泛红,腕间的金属手链轻轻撞在竹篮沿上。
王诗嫣的父亲王家国推着酱园的铜推车来了,车上摆着刚晒好的桂花酱,母亲王小艳系着蓝印花布围裙,往宾客手里塞着桂花糕:“尝尝,咱家祖传手艺,没加一点添加剂。”张子豪走过去帮忙,王家国突然拍了拍他的肩,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了缝:“小子,我这酱园以后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折腾了,可别让它变了味。”
当张子豪为王诗嫣戴上枫叶戒指时,夕阳恰好穿过桂树的缝隙,在戒指内侧的“Z&W”刻痕上投下光斑。王强的摄像机记录下这个瞬间,镜头里突然闯入张奶奶的手,她正把一碗桂花酒递到新人面前:“喝了这酒,往后的日子比这糖桂花还甜。”
夜的婚房飘着淡淡的桂花香,王诗嫣卸去头纱,鬓角还沾着细碎的花瓣。张子豪坐在床边,看着镜中她的倒影——素净的脸上没了婚礼上的精致妆容,眼尾的梨涡在暖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比任何时候都动人。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她低头看书的侧脸也是这般温柔,发梢沾着窗外的露水,而现在,那露水变成了婚礼上的桂花香。
“子豪,你看什么呢?”王诗嫣转过身,婚纱裙摆扫过地板,带起一阵甜香。张子豪伸手替她取下头上的桂花,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垂,突然想起七年前在教学楼拐角,她红着脸躲开时,发梢也曾擦过他的手背。“没什么,他声音有些沙哑,“就是觉得,你比七年前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