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两三个时辰那么久,他睡得半昏,晚上没吃过东西,早就饥肠辘辘。
楼下飘上来香浓的肉香味,酒楼的厨子将金玉开从北域深处猎杀带回的那头雪虎鹰去头拔毛,炖做了一锅肉汤。
金玉开端着砂锅上楼的时候,沈晏清正半梦半醒地揉眼睛。
夜色渐浓,窗外冷雪飘摇,酒楼的招子在瑟瑟的寒风里鼓动。这时候,这锅热气腾腾的鸡汤就成了绝顶的美味。
沈晏清咽了咽口水,披着袍子下床,凑到金玉开的边上去要吃的:“这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好吃吗?”
金玉开似笑非笑:“什么东西,一只愚蠢而可笑的扁毛畜生罢了。”
听金玉开自大地嘲笑“扁毛畜生”,沈晏清略有不适,毕竟他也是一只扁毛畜生。他心中琢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使金玉开狠狠地栽一个跟头,让他再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金玉开并不知道沈晏清其实是一只小鸟,他讲起今日猎杀雪虎鹰的经历:“雪虎鹰生能抵御北域的寒风,振翅横飞眨眼百里,我本不想杀它也杀不了它。我深入它的巢穴后,才发现它竟已孵卵育崽。雪虎鹰生便雌强雄弱,北域凄寒,缺乏食物。雌鸟抱崽后,会咬死雄鸟喂食给幼鸟。等到幼鸟生出羽绒,再外出捕食。”
“它巢穴中的幼鸟已生出稀薄羽毛,可见雄鸟早被雌鸟咬死。我猜想到它并无帮手,就在雪山深巢中等它捕食归来。它回来后见我在此,果然勃然大怒,冲上来与我争斗。它攻我几百个来回,奈我不得,就想弃巢而逃。”
对于简述自己打斗时如何威风,金玉开毫无心理负担,他生是恶魂恶魄,是无良知良识的天生恶人,注定要做为害一方的魔头。
金玉开微微笑道:“我见它要逃,于是一脚踩死一只它的幼崽,它听见幼崽惨叫,不敢再逃,视死如归再向我攻来,可惜关心则乱,再百招,死在我的手上。”
为什么金玉开觉得这鸟蠢笨。
他一路拖行雪虎鹰的尸体时,金玉开心想,随周期产下的幼崽不过是自然弱肉强食的一环,这只死在他刀下的大妖已是元婴期,子嗣要多少能有多少,本能跳出这轮回的痛苦,却被亲情束缚,死在他的刀下,真是愚蠢而且活该。
换做他弱小时,见敌不过,不管被人挟持了什么,总之没有自己性命重要,必定是先逃命再说,等来日强盛,再来一雪前耻。
不过若不是这鸟如此蠢笨,凭雪虎鹰能在北域来去纵横的飞行能力,他也杀不了它。
现在想来,金玉开仍为自己的歹毒和阴狠感到满意。他从来无拘无束,也从不觉得自己会被束缚,觉得沈晏清也该为这点感到崇拜。
金玉开说话时,沈晏清掀开锅盖,将汤盛了半碗。
听完了金玉开的话,他手里的碗搁在桌上一口没吃,嘴唇张合几下,似有话要说,却说不出口。
原先在珍味楼时,金玉开虽然也杀了很多人,但那几个大汉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金玉开杀的干净利落,沈晏清并无实感。
可现在、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