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机已现,赵乘风目前的感受却生不如死。
他只感觉自己一直在疼痛极限的阈值前徘徊,只要再多一分他就会晕厥过去意识再次陷入虚无,但偏偏没有。
同时剧痛感让他神经紧绷,眼前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些幻觉。
飞机、汽车、钢筋铁骨的现代都市。
出生在普通家庭的他普通的成长,普通的来到了成年,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选了个普通且没前途的文科专业,谈了一场普通的恋爱,然后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贷了一笔普通的款项,买了一所普通的楼房。
普通的生活没有波澜,就像他普通的人生平静异常。
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找一个普通的女孩,结一个普通的婚,生一个普通的娃,然后看着娃儿继续普通,为普通的父母送终。
只是意外发生,赵乘风成为了镇北王府的世子,然后遭了这场大罪。
他咬牙、他切齿、他挣扎、他怒吼。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抵抗眼前无法承受的疼,不为别的,就是单纯的不想死。
——因为他死过。
……
当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时,镇北王府内早已嘶哑的惨呼闷哼声终于停止。
虚弱不堪的赵乘风几经挣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但也只撑出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先是看到了一道光,光晕散开后眼前疲惫不堪的众人映入眼眸。
坐的最近的是钟姨,她抿住了双唇,没了可爱的双下巴。
在她身后站着的老孙,也不知为啥还是夹着他的那把破刀,蹙着眉的眉心处皱纹像一道深深的疤。
二哥赵御龙在他的右手边,没有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撅着个大嘴,好像谁欠了他钱。
大哥赵卸甲则没了往日的仪态,佝偻着腰,耷拉着肩,垂着一双手,不止为何还有自责的神色。
二娘最远,她正跪在不远处的蒲团上只露出了侧脸,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虔诚的模样竟让她看起来有了一丝神性。
这画面只定格了一瞬间。
然后就在钟姨的一声:“醒了”后发生了巨变。
不再紧抿双唇的她,立刻出现了比半年前薄了许多的双下巴。
松开眉头的老孙,眉心中没了深深的疤,反倒是让脸上的褶子看起来像疤。
赵御龙终于露出了一口白牙,赵卸甲挺直了腰板长舒了一口浊气。
二娘则保持跪着的姿势侧过了头,露出了那张没了往日精致妆容的憔悴全脸,没有喜极而泣,她只是想立刻站起来,却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屋子里一片吵杂,然后瞬间所有人围拢。
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脸,赵乘风想说什么,想做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撑开眼皮已经耗尽了虚弱的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已经没有力量抬起哪怕一根手指。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一睁一闭。
围在他身边的亲人们用关切,让他的体内莫名的出现了一股暖流。
这股暖流无法用前生的科学来解释,也不能用今世的修行体系来说明。
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这或许就是爱意?
总之,他舒服了不少,并感觉到了自己的血肉在爱意里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