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而今这般形势,阿渊怕是无法与邬家定亲了吧?”
白静来到庭院,一脸愁容地看着盘膝在一蒲团上的吐纳的许川。
“的确不合适,那便明年直接成婚吧。”
许川沉吟少顷,复又道:“让石头替我去县城邬家走一趟,以示诚意。”
“嗯,就这般吧........”白静似有不甘,又唠叨了句,“这老天爷给闹的,好好的定亲宴,就这么没了,希望阿渊不要介怀。”
“你这做阿娘的还不清楚他的性格吗?”许川淡淡一笑,“如今旱灾严重,附近十几座县城都在死人,如此环境下,你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夫君你说的也有道理。”白静细细一想,倘若在此种恶劣环境下,许家还大操大办,怕是会引得无数人争相向洞溪涌来。
“我这便去通知石头一声。”
白静去了南山院,将此事告知。
许明巍也没过多犹豫,片刻后就动身往县城赶去。
县城外不远处有一处难民集中地,旁边不远就是一条河道,只是如今河道多处断流,能找到的水源也是越来越少。
许明巍路过看到有佝偻老农刮着榆树皮,面容鸡皮似的老妇挎着篮子四处找着能吃的野菜。
到处都有面容憔悴者,宛若行尸走肉。
幸好天气最炎热的日子已经过去。
而今是十月份,万物萧条之季。
虽然野外可食用之物越来越少,但至少不用顶着炎炎烈日,殊不知何时便被晒晕,无人问津下成了路边一具枯骨。
像许家还特意种植秋冬两季也能生长的果树直蔬实属罕见。
清江县如今戒严,禁止大量流民涌入。
故而身份核查的厉害。
“什么人?”
“许家,许明巍。”
“原来是许大公子,快请进吧。”
一报身份后,城门口的衙役自然不敢再阻拦。
到了邬家,跟邬家明言定亲之事取消,邬家也是同意,并未多言其它。
邬家虽不知许家境况,但自己已是损失不小,根本无心举办什么定亲宴。
倘若这旱灾持续到明年,估摸着连他们的亲事亦要往后拖延,甚至直接取消。
许明巍得到邬家准信,便动身返回了洞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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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日后。
月湖郡,郡守府。
郡守,郡丞,郡尉,主簿,功曹等有官身的都齐聚在此。
“看来各大县城真的快支撑不下去了,一个个都争先恐后跑到我们这儿来,都说说吧,如何解决。”
一位年逾花甲的两鬓灰白的老者淡淡地开口。
他双眸清明,精神矍铄,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浑浊,只因他是一位宗师武者。
且他出身常家,在常家地位不低。
于宗师而言,寿一百二十,此时正值他的巅峰。
众人闻言尽皆默然。
常郡守转头看向了一位青壮男子,正是杨昭。
“杨郡尉,我们之中,你最擅长治理,多年前提的管理流民的方案也行之有效,你先说说吧。”
杨昭微微颔首道:“旱灾乃天象,非人力所及。”
“应当向朝廷求援,派遣仙官到诸多受灾之地,降下甘霖。”
“除此外上书提议在各县城增设仙官职位,若旱灾初始便有仙官施法降下甘霖,至少不至于让黎庶们颗粒无收,沦为流民,甚至于饿死路边。”
“此外,仙官一职可顺便监察各县武官,保证政令通达。”
郡城主簿眉梢一抬,微微蹙眉道:“那岂非同郡城体系架构一般无二了?”
“还是有区别的。”杨昭侃侃而谈道:“就像此次大旱,我月湖郡各县民生凋敝,但前不久征兆兵丁入伍的诏令已经下发。
以往各县都是让大量黎庶充军,至于诸豪商世家都是通过银两购买取消自家入伍名额。”
“然如今大灾,各个村几欲十室九空,如何凑得齐?”
“增设仙官,便是为了保证必要时刻政令的通达,真要随意拉一些人丁入战场,导致战争失败,恐怕我等也会被问责。”
杨昭所述所思十分详实周全,让人眼前一亮,亦发人深省。
“我同意杨郡尉的提议。”
郡丞淡淡地开口,他是杨昭大伯,自然挺自家人。
“那便如此,此次征兵,各家各族有两个以上男丁者都必须有一人应召入伍,只要愿意不设上限。”
“每多一位男丁,可获得二十斗米和二两银子补贴家人。”
“三月内务必将人数凑齐。”
“韩主簿,汝可即刻拟就文书,着令各县官员速归县城,克期完成征兵事宜。至于旱灾水源之困,你与他等说明,且待仙官驾临,自当解决困境。”
“是,郡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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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一位位仙官从各练气世家中走出前往大魏皇朝各县。
因为人数不够,又是广招练气散修。
还着令他们在各县进行孩童们修仙资质的测试,以补充仙官人员。
按理,各县也都要三名仙官,但目前都能有一位就不错了,只能后续招募或本地培养。
仙官们以法术或符箓降水。
没有旱灾的地区,倒是轻松的很,但月湖郡各县就忙碌了。
但好在也缓解了一些。
灾民们得此消息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村庄。
然这旱灾为虐已逾半载,遍野饿殍枕藉,村村皆是十室九空之象。
纵有流民返乡,少者不过七八户聚于断壁,多者亦只二三十家栖于残垣,望去只见荒草没径、炊烟寥寥。
昔日桑麻之地,此时竟作了狐兔出没的丘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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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溪村,许家。
问心院,书房。
许川眸光深沉,见许明渊进来,抬首望了过去。
“阿爹,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