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蒙蒙亮。
“郎君,该吃药了。”
一个体格魁梧的健妇端着药碗,快步走进了屋内,她将药碗放在一旁,麻利的伺候李玄霸起身,拿来今日要穿的衣裳。
这位健妇长的又粗又大,李玄霸本就瘦弱,在她面前全然无反抗之力,被小鸡似的提起来,迅速穿好了衣裳。
“段娘,今日吃的什么?”
健妇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小案,嘴里答着话,人却从屋门进进出出,事是一点都落下。
这位健妇姓段,是李玄霸的奶妈,自小照顾着他长大,两人的关系很是亲近。
段娘做事勤快,为人朴实,深得主母的信任重用。
“医师有交代过的,说是不能让冷风冲撞了身子,饭你就在屋内吃吧.....”
李玄霸坐在案前,面无表情的先吃下了那苦的要命的药。
他也曾试图反抗过,挣扎过,哭过,可怎么都改变不了要吃这药的命运,如此过了许久,他也就麻木了,无论是多么苦涩的药,他都能一饮而尽。
他吃下了药,忽抬起头来,看向了段娘。
“段娘。”
“嗯?”
“我感觉....好了许多,昨日一整晚都不曾喘。”
段娘一愣,而后看向李玄霸,她附和的点着头,笑着说道:“是的,是的,看着便与昨日不同了,有劲了,来多吃点...”
李玄霸摸索着腰间的玉佩,“这是昨日大哥送我的,说是能治我的病,还要我将来帮他成就大业嘞!这断然是这玉佩的功效!”
段娘再次笑起来,“是啊,这玉佩一看就是好的,你要好好珍藏,还得多吃些饭菜,我看啊,再过些时日,你就好起来了....能蹦能跳了.....”
李玄霸听闻,格外的开心,他笑出声来,他低头大口吃起饭菜,吃的津津有味。
段娘看着那小子兴高采烈的模样,却是说不出的心酸,眼眶泛红,转过头去,眼泪只是打转,强忍着没有掉落。
吃好了饭菜,段娘便弯下身来,蹲在他的面前,“上来吧,得去学堂了。”
李玄霸迟疑了一下,“段娘,我想自己走着去。”
“啊?”
段娘大吃一惊,“这怎么能行呢?你.....”
“我没事,况且,段娘方才不也说了吗?我今日看起来好了很多!”
看着满脸自信的李玄霸,段娘几次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
屋外的世界别有一番风味。
一条长廊通往远处的里院,左侧是幽静的花园,右侧则是有连绵不绝的房屋,远处能看到有家丁正在频繁的走动,颇为忙碌。
正是好时节,凉风清爽,万物复苏。
李玄霸却穿的厚实,小心翼翼的穿行在府内。
他的脸上满是笑容,就像是做出了什么天大的伟业。
路上偶遇到家丁,看到独自出行的三郎君,都是惊愕无比,有的还来询问是否要背他送到门口。
李玄霸拒绝了这些好心的人,开心的展示了自己今日的不同之处。
在远处,段娘却像是做贼一般,偷偷摸摸的跟着,每次看到李玄霸停下来喘气,她都险些要暴露。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侧院的门口,有一辆马车正等着他。
车边站着两个娃娃,一大一小。
大些的便是李世民,此刻正大声跟车夫说着些什么,对着远处指指点点的,他是个很健谈的孩子。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正在专心致志的玩低头踩蚂蚁游戏的老四李元吉,他长得就跟三位哥哥不太像了,黝黑的脸,小小的眼,脸上找不出一点母亲的特征来,实在算不上好看。
车夫最先发现了李玄霸,而后两兄弟也发现了他。
大家颇为惊讶。
李世民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挥挥手,而李元吉却嘟囔起了嘴。
“自己走也能来晚了,为何不能备上两辆车?日日都要等他,他就不能早些出来吗?”
“勿要这么说,我们乃是兄弟,兄弟要和睦相处,咱们住的娘胎都是同一个,出行又岂能坐两辆车?”
李世民忽回头说道。
李元吉瞪了他一眼,“你昨日丢下我逃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逃走也就是了,果子都给我拿走了,一个不留!就这么住一个娘胎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讲些从别处听来的大道理....”
听着老四的抱怨,李世民忽眯起了双眼,“老四啊,我是不是好久没陪你操练剑法了?”
李元吉哆嗦了一下,便悄悄走远了几步,不敢再顶撞,只是低声呢喃着些‘吾未壮’之类的混帐话。
当李玄霸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整个人都有些小喘气。
“二哥!四弟!”
“今日我是走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