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为药引,可破寒凝。
她将瓷瓶放在屋脊风铃下,风动铃响,瓷瓶滚落,恰好落在玄七脚边。
瓷瓶落地无声,玄七却如临大敌,刀尖一转,直指屋脊。
沈微婉已掠回西院,只留一缕淡到几乎不可闻的药香。
萧玦抬手,止住玄七。
他拾起瓷瓶,拔塞轻嗅,指尖微顿。
“退下。”
玄七欲言又止,终究隐入黑暗。
萧玦捏着瓷瓶,望向窗外——
西院方向,一点灯火未熄,像雪夜里唯一的暖。
第四日清晨,玄七送来一只空瓷瓶,瓶底刻着极细的“谢”字。
沈微婉微微一笑,将瓶收入妆奁夹层。
当夜,听雪居的窗棂下,多了一只竹篮。
篮内,是一株完整的雪里青,根须带泥,叶脉凝霜。
篮柄系着一缕乌金丝,是萧玦发冠上的断丝。
沈微婉指尖拂过,雪里青叶脉上,有一道极细的银线——
那是她以银针蘸药,留下的暗记。
雪里青,已入药。
第五夜,初雪。
雪片大如鹅毛,落在听雪居屋脊,簌簌有声。
沈微婉披衣坐起,侧耳聆听。
没有痛哼,只有极轻极轻的呼吸声,像风过枯枝。
她起身,推开半扇窗,雪光映得庭院一片银白。
东厢灯火未熄,窗纸上,映出一人剪影——
萧玦立于案前,手中似握着什么,久久未动。
沈微婉眯眼,认出那是一只空瓷瓶。
瓶口,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雪落无声,棋盘已开。
沈微婉在《本草拾遗》空白处,写下新的批注:
【初雪,痛缓,雪里青入膏,效。】
墨迹未干,窗外风铃轻响,一片雪里青的花瓣,被风卷入窗内,落在书页上。
她拈起花瓣,置于鼻端轻嗅,眼底一片沉静。
“下一步,该换方子了。”
更深漏断,雪覆庭阶。
东厢,萧玦将空瓷瓶置于案上,指尖轻抚瓶身,似在抚过某人微凉的指尖。
他低声吩咐:“玄七,去查,雪里青何处得来。”
玄七领命而去,雪地上,只留下一行极浅的脚印。
脚印尽头,西院灯火未熄,窗纸上,映出一道纤细剪影。
剪影抬手,以银簪挑灯花,火光骤亮,映出她唇角微不可察的弧度。
雪夜漫长,棋局初开。
旧伤未愈,新局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