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首饰、观音、纸片,一样不少,唯纸片已用镇纸压平,悬于冰壁,供人“品鉴”。
众女眷哗然。
沈微婉执帕掩唇,语气诧异:“柳姑娘说这些诗词是王妃亲笔,可本妃竟不知自己何时写过如此……豪放之作。”
荣安长公主眯眼,冷笑一声:“柳家姑娘好才情,连王妃私印都敢仿。”
一句话,风向急转。
当夜,京中茶楼酒肆,说书人醒木一拍:
“柳家小姐暗印淫诗,构陷王妃,被靖安王当场戳穿——”
流言插上翅膀,飞向大街小巷。
柳府大门被掷满烂菜叶,门童驱赶不及。
柳尚书连夜进宫,却被御林军挡在玄武门外:“太后凤体违和,不见外臣。”
柳清瑶在闺阁哭至晕厥,醒来时,枕边多了一封退婚书,落款——萧景渊。
退婚书以金漆封口,拆开后,只有寥寥八字:
“水性杨花,不堪为妻。”
柳清瑶指尖发抖,泪珠砸在纸上,晕开一片金粉。
当夜,她冒雨前往三皇子府,却被侍卫拦在门外:“殿下旧伤复发,不见客。”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像极了那尊观音眼角的血泪。
翌日早朝,御史台联名弹劾柳尚书“教女无方,扰乱纲常”。
皇帝当庭颁旨:
柳尚书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柳清瑶褫夺县主封号,贬为庶人,即日迁出京城。
消息传到王府,沈微婉正伏案抄写佛经。
她朱笔一顿,在“如是我闻”旁添下一行小字: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柳府搬离那日,沈微婉立于王府最高处的望月台,俯瞰长街。
柳清瑶素衣素裙,被家丁推搡着登上青布马车,帘子落下前,她抬头,正对上沈微婉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得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柳清瑶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
她忽然明白,自己输的不止是名声,还有与萧景渊的最后一丝可能。
当夜,京中初雪。
沈微婉在灯下展开一张素笺,以柳枝炭笔写下:
“柳氏出局,下一步——永安兵符。”
墨迹未干,窗棂被风撞开,雪片卷入,落在纸上,瞬间化为一粒晶莹水珠,像一滴未落的泪。
雪停时,东厢灯亮。
萧玦立于廊下,指尖把玩着那枚兵符,目光穿过雪幕,落在西院窗纸上。
窗内,沈微婉剪影如剪,执笔未停。
他低声吩咐:“玄七,盯紧永安旧部,柳家只是开始。”
雪落无声,却掩不住暗流汹涌。
棋局,才刚刚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