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良玉和其子马祥麟战死,江畔的战场上再无任何抵抗力量。
近万明军死的死,降的降,临阵脱逃的侯良柱也没能幸免于难。
在他仓皇逃出七八里地后,便被紧随其后的洪明带人追上,乱刀砍死在了小道上。
眼下,川中最后一股明军,就只剩坐困愁城的张令了。
早在江瀚亲率主力撤出保宁府,南下围歼侯良柱时,张令就敏锐的发现,贼兵的攻势有所减缓。
他曾三番五次的带人想要突围出去,可都被打了回来。
昔日保宁府引以为傲的三道防线,反而成了牢笼,把张令手下的部队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他曾试探着组织了一支数百人的小队,打算乘坐皮筏子顺江而下,从水路突围。
可没想到筏子还没划出百步,原本沉寂的江面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哨声。
紧接着,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渔船便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筏子上的明军都尽数沉江喂了王八。
如果有大队明军出城,贼人的货船就会载着火炮赶来,肆意轰击岸上的明军。
眼见水路不通,张令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北面的蟠龙山上,试图带兵从路陆冲出去。
可董二柱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当官兵费劲力气,刚刚爬上陡峭的蟠龙山山脊时,迎接他们的是从山林两侧,铺天盖地射来的火箭。
时值深冬,但川北却不见雨雪,天干物燥。
大火瞬间点燃了整个山头,近千名官兵尽数葬身于火海中,
张令可谓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突破贼兵的防线。
而此时,江瀚已经打扫完南边的战场,班师回到了保宁府城下。
他把侯良柱的人头和总兵印信,都扔进了城里,企图瓦解明军的防守意志。
数十名嗓门洪亮的士兵,提着铁皮喇叭,顶着长盾在城墙下来回奔走,大声喊话:
“城里的明军听着!
“总兵侯良柱已经伏诛,川东的秦良玉也已战死,尔等再无援兵!”
“我家大帅有好生之德,如果你们肯开城投降,一律既往不咎!”
“我三万大军兵临城下,识相的就赶紧降了!免做困兽之斗,白白误了性命。”
听到援军覆灭的消息,城中士气更加低落,不少底层官兵都有所松动。
可城中的张令却一意孤行,誓死不降。
江瀚等了三日,城中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见此情形,江瀚也果断下令发起总攻。
仅仅半日,保宁府的南门便宣告被破。
张令浑身浴血,带着麾下亲兵且战且退,战至了最后一兵一卒。
眼见事不可为,他随即纵身一跃,从保宁府的城墙上跳了下去,以身殉国。
而保宁府的知府吴邦杰,则是带着数百生员死战不退,最后倒在了箭雨之下。
至此,这场历时近半年的川北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从崇祯六年七月底开始,直到第二年正月末,江瀚带队连破数城,阵斩三员明军大将。
此役,共计歼灭四川明军万余人,俘虏近三千人。
而他的部队,只损失了不到两千人,其中大半还是在攻打坚城时,伤亡的民兵。
总的来说,部队在野战中伤亡不大,大部分伤亡,都是在最后强攻府城时,被张令带着守军硬生生啃下来的。
保宁府,府衙内。
江瀚正在堆积如山的公文和卷宗里埋头苦干,满脸愁容。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快步入内,抱拳禀报:
“大帅,赵赞画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瀚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快!快带他进来!”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减轻了几分。
总算是把这个能帮他分摊政务的大管家给盼来了。
自从拿下保宁府后,江瀚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开始了对这片新地盘的整合工作。
保宁府可不比龙安府。
龙安府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个县,人口不过十万。
作为川北的政治、经济中心,保宁府下辖两州八县,境内的大小村寨,数以千计。
光是在册的人口,就有将近三十万!
面对这么一个幅员辽阔、人口密集的地区,江瀚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所以他在拿下保宁府的一时间,便立刻传信,让负责留守的赵胜带着整个行政班底,火速赶来保宁府。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人未至,声先到,赵胜眉飞色舞地迈进了大堂,
“此战,川中明军主力被一扫而空,大帅基业可成!”
赵胜一进来,就开始拍起了马屁。
江瀚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侥幸侥幸,全赖麾下将士用命。”
他指着屋内堆积如山的竹简和卷宗,叹了口气:
“事情多得能把人活活累死,你要是再不来,我这府衙,就要被这些公文和资料给淹了。”
“我宁可多打几仗,也不想再碰这些玩意儿了。
“你来得正好,这些活儿都交给你了。”
赵胜闻言,神情一肃,立刻抱拳道:
“大帅尽管吩咐。”
江瀚从桌案上抽出一张信纸,递给赵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