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名脑满肠肥的豪族总管，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失魂落魄地，捧着那三十万“秦元”，消失在人群尽头时，“大秦皇家钱庄”门前那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小心翼翼的询问，彻底打破。
“官……官爷，”一名衣着朴素的布衣百姓，从人群中，挤上前来，对着门口那如同杀神般的“考工锐士”，怯生生地举起了手中那个，装满了铜钱的，破旧钱袋，“俺……俺也能，换那种……叫‘秦元’的纸吗？”
这一问，问出了在场所有普通百姓的心声。
柜台之后，赵清寒那清冷的凤眸，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如春风化雨般的，淡淡笑意。
“当然。”
她的声音，通过一个巧妙的传音铜管，清晰地，传到了钱庄之外的每一个角落。
“我‘大秦皇家钱庄’，为天下万民而立。”
“无论，是王侯公卿的万两黄金。”
“还是，贩夫走卒的一文铜钱。”
“在此处，皆，一视同仁。”
“开门，迎客！”
随着她一声令下，钱庄那厚重的青铜大门，彻底敞开！
数十名，早已培训好的，身着统一制服的账房先生，快步走出，在门口，设立了十几个“便民兑换点”。
他们，用最标准的手法，最热情的态度，为每一个前来兑换的百姓，称重，记账，兑换成一张张，崭新的，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秦元”。
那一刻，整个咸阳城，那因为“盐铁禁令”而积蓄了数日的恐慌与不安，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对新政，对“秦元”，对那个，为他们带来这一切的墨司丞的，狂热的，信任！
百姓们，疯了。
他们，不再是去抢购食盐，而是，争先恐后地，将自己家中，那埋在床底，藏在米缸里的，最后一枚铜钱，都拿了出来，涌向了钱庄！
他们，要换“秦元”！
因为，他们朴素的认知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逻辑——
连那些，最有钱的老爷们，都不得不用的东西，那，一定是，比金子，还要金贵的好东西！
一场，由旧贵族们，亲手发起的，旨在摧毁“秦元”的金融风暴，最终，却以一种，最荒诞，也最讽刺的方式，反过来，为“秦元”，做了最好的，也是最成功的……信用背书！
当这场，席卷了整个咸阳城的“兑换狂潮”，如火如荼地进行时。
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帝国最高权力中枢的耳中。
丞相府，思过斋。
李斯，手捧着一张，崭新的“一秦元”纸币，在灯下，反复地，观看。
他的身旁，心腹舍人，正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充满了震撼的语调，汇报着钱庄发生的一切。
“……赵庄主，只用了一台‘神器天平’，和那句‘下一位’，便让那数十家豪族，带来的三万两黄金，尽数，化为了，我等的……囊中之物。”
“据报，钱庄开业，短短一日。兑换之金银铜钱，其总值，已……已超过，我大秦，去年一年的商税总和！”
李斯，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他那布满了皱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纸币上，那清晰的“黑龙”暗纹，和那，盖着官印的，冰冷的签名。
许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吐尽了他此生，所有的，对“法”与“术”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