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由着他们抻着吧。
苌濯比一天到晚猫在梁上的嬴寒山要忙,交割的工作几乎都由他来主持,尽管这工作绝大部分内容是今天文书找不到了,明天案宗被墨污损了,后天天气实在不错苌郎君何不一同出猎。
嬴寒山偶尔会从房梁上下来,挑个没人的时间去看看苌濯,看他一手撑着额头对着满桌乱七八糟的案宗捏山根。
“撑过去就好了。”他说。
在这群人出使蒿城的空当里,裴纪堂并没有闲着。他拟了一封信,打算寄给第五争,请求对方授予蒿城的正式管理权。
第五争不太管手下的土地,他一直是个不顾尾巴的战争狂魔,更注重战斗而不是统治。是以蒿城理论上虽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但第五争并不怎么实行他的管理权。
但不实行是不实行,不代表他会容忍手下人临阵脱逃。
裴纪堂一封信送过去,只需等待第五争的回信,如果他下令罢免韩其的职务并将管理权移交给裴纪堂,事情就成了既定事实,不管手续拖再久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
在第五争那边回信之前,苌濯还得对着这满桌子的案宗头痛一阵子。
与两个成年人相比,嬴鸦鸦显然也忙,但忙的不是一个方向。
韩其用“交割事务已经全权交于苌郎君,城内人心惶恐,不知可否劳烦嬴女郎加以安抚”这样的借口把她挡在了事务外,留在了院子里。
嬴鸦鸦也不知道这城里到底是怎么个人心惶恐法,也不知道为什么喊自己一个外来人过来加以安抚。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从来到蒿城的第二天起,韩府上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送礼物。
珊瑚珠子砗磲珠子串的璎珞,颜色鲜妍的衣装,盛放着不知什么香料的镂金球香囊,大多数是以韩其夫人的名义送来的。
只说是蒿城气候与淡河不同,提前为小女郎备下几套秋装,聊表寸心。
这事要是韩其干,就猥琐,但韩其的夫人干,就十分合理。
夫人说鸦鸦与自己的小女儿差不多年纪,见她就生了亲切之心,所以送些零碎的礼物过来,动机合理言辞合规,不收就是拂人家面子。
嬴鸦鸦不能收,也不能不收,只能让人放着。这边礼物的事情没有歇,另一边紧跟着的事情就来了。
也不知道韩其从哪里抓出来那么多与嬴鸦鸦年纪相仿的孩子,都是些女孩,出身最低的也是府中小吏的长女,出身最高的好像是些不住在城里的世家的女儿。
她们轻飘飘地在嘴唇前摇着扇子,从口中扇出来一阵一阵缥缈的恭维。这些年纪不大的女孩们围在嬴鸦鸦身边,称赞她的美貌就算是上京贵女也赶不上,询问她喜爱的吃食,曾见的风光,间或旁敲侧击地问几句关键的话
你的阿姊好生勇武,真让人心生羡慕。你们当真是自终南而来么?是不是哪个隐世的大族?或者有些什么家族的秘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