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襦是伽罗色, 没有花纹, 铠护心处有两片放大的鱼鳞甲, 打磨出兽眼一样的圆形纹路, 大概是惊对手的马用。
嬴寒山这具身躯是北人, 身量对古人来说算是高,穿青簪夫人的衣服倒合身。她绕着嬴寒山转了一圈,脸上露出种打扮人的满足来。
“这样就顺眼多了, ”她说,“我听说你在淡河已经拜将, 怎么一日到头穿得像是个替人擎鹰牵犬的一样, 连副甲都不上身?”
“我修行的时候就那么穿,习惯了,”嬴寒山活动了一下四肢, 甲胄对修仙者来说倒没有太重,但就是碍手碍脚, 好像上台拳击前突然穿了件羽绒服, “再说常人的甲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
“做将领的人着甲是保持你的威仪,至于保命倒在其次。”青簪夫人敲敲那双眼睛一样的鱼鳞甲, “不过你说常人的甲对你没有作用,你修的道不畏刀剑吗?”
“您可以砍砍试试,我破了皮就留下给您当军官。”嬴寒山开了句玩笑。
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刀从鞘中抽出的锐鸣刮过嬴寒山耳际,骤然漫起的杀意让她头皮炸了一瞬,险些就要召出峨眉刺。
青簪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脖颈,青簪刀的锋刃抵在那上面,倒没有真的压上皮肤。
嬴寒山皱起眉,用两根手指夹住刀锋推开:“您还当真砍我?”
“不会用过劲的,只是试一试罢了。”她把青簪刀收回鞘里,“试一试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不惧刀剑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害怕刀锋,你果然不是凡人。”
“所以为什么呢,你甚至不是人间的豪杰,却在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县令做事?天下能成王者如此多,如果你想,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嬴寒山摸摸脖子,摇头。
“天下能成王者如此多,和我没有干系。您为什么觉得我是为了辅佐王才存在呢?”
虽然穿甲如穿羽绒服,嬴寒山还是没换掉青簪夫人给她的这身衣服。
毕竟在军营里穿成之前那样,无异于昭告营里来了个外人。
现在她穿着这身甲很容易就装作普通军官,不熟悉的不会上来询问,熟悉的看到她胸前的狼牙吊坠也就明白她是青簪夫人的人,在营中行走省了很多事。
其实她也不怎么在营中行走。
修士不需要进食,也不太需要睡觉,她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医帐里找个地方一窝,盯着第五争看,提防着有人有鬼进来照他胸口来上一刀。
从她进了这个门开始第五争就没睁过眼,有时候她会在睡梦中含含糊糊地说些什么,或者发出窒息一样的呼噜声,但更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躺着,像是死了一样。
医生们隔一天来一次,从不对嬴寒山说第五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只能自己判断,从她进帐篷的第三天开始第五争身上的龙气就不再显现,大概是他的伤不再危及生命了。
这是件好事,至少不会防住了刺客没防住他自己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