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刚刚她暗中沾在峨眉刺上的自己的血扎根在剑修身躯内,汩汩地吮吸着他的力量与生气。那把掉落在他脚边的剑铮铮作响,似悲鸣似挣扎。
她箭步过去拽起他的领子,仰头对着正变换手势结印的其他修士:“都住手。”
“他在我手里,别逼我伤他性命。”
脚下大阵的白光弱了一瞬间,那几个半空中的人似乎对视了一阵,一个身后负剑,身上黑衣有浅银色暗纹的剑修出列,向下投去一瞥,然后公事公办地对周围几人开口。
“可惜!周师弟少年英才,竟然已为此魔修所害!我身为观剑楼弟子,焉能不为师弟报仇雪恨!”
这话一出来不要说嬴寒山,被嬴寒山拎着的那小哥都愣了一愣。旋即她意识到这人在说什么。
修士不仅通过视觉来确定人的状态,他很清楚这个少年人没有死,但他就当做他死了,这群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首先冲上来的少年的性命
大阵骤然合拢,高悬在天幕的几人拔剑而下,剑光幻化为漫天剑雨,直直向着阵中心的两人刺下去。两道峨眉刺挟着冷光横扫周遭,旋成一片巨圆挡住坠下的剑锋。它们叮叮当当地碎开,发出裂玉一般的声响,而更多剑阵正从它们消散的地方生成,毫不留情地扑向下面两人。
“你倒是睁开眼看看谁是魔修!”嬴寒山咬牙切齿地紧了紧手,“我还没有要杀你,你同门倒是动手了。”
“你是魔修。”少年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
靠。
千军的余威不足以抵挡无休无止的剑雨,尖锐的破裂声穿过耳膜,随着一阵强烈的震动,两支飞旋的峨眉刺被击中坠地,漫天锋刃倾泻而下。
而就在这一刻,嬴寒山听到自己脑内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含糊撒娇。
“咩叽?”
而下一秒,这撒娇声消失在气势磅礴的长啸中。一道白光从她身上飞出,看不真切是什么形状,嬴寒山觉得它和那只毛茸茸的小驺虞有几分相似,但身形明显被拉长了,叫声也完全不是印象里咩咩唧唧的叫声。
这如蛇的白光踏紫气而上,当啷地撞碎了倾泻的剑雨,光芒掠过闪避不及的结阵修士,他们居然像是中了魇障一样直直坠下。刚刚那个喊话的剑修向后退了几步:“别过去!”
“这魔修已经修出了拟龙!……让这东西沾上,修士也同凡人……”
就在这么一会工夫里,阵法收起,刚刚还喊打喊杀的修士们默契地一道后退,居然撤了。跟在那说话剑修旁边的弟子似是不忍地回头频频相看:“师兄,周师弟他……”
“他死了,我说了一遍了。”
“哦……”
嬴寒山看着这群人说跑就跑,只给自己扔了一个爬不起来的同伴。姓周的少年还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以血化生的枝蔓已经爬满他的每一寸经络,不要说是动一动,就算是呼吸也有难以忍受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