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嬴鸦鸦察觉到这种香气存在时,她就意识到这种味道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嗅到了,只是在之前它很淡,以至于她这个可以调香的鼻子都嗅不出来。
但最近,这股味道越来越浓了。
她抬起头,看向一边正细细整理着文书的苌濯。
阿姊和刺史一起出战,便宜起见,双方的文官办公地挪到了一起。
今天早上出兵之后乌观鹭说想要清点一下粮草情况,两边文书有一小部分不互通,嬴鸦鸦来了这边找对接。
文官们告诉她有一部分在大将军帐中,一般是将军或者军师知道在哪里,阿姊不在,就只能拜托苌军师了。
阿姊不太擅长整理东西,嬴鸦鸦偶然听过她的人生格言是“不好放的东西就该扔”。但文书不能扔,就只能堆着,堆给他们两个秘书官来整理。
嬴鸦鸦从乱七八糟的文书里翻出有用的,再交给苌濯分类。淡色衣衫的军师微微蹙着眉,专注地把手里文书捋平整齐,左右安置,看起来不像是在帮嬴鸦鸦找东西,倒像是在替嬴寒山收拾屋子。
那张脸上看不出很多情绪,微微皱起的眉头也仿佛只是在整理东西时惯有的思考表情,但嬴鸦鸦却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烦躁。
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苌濯什么表情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哦,是那种香气变得更浓了,清淡的冷香中“冷”的那部分开始尖锐。嬴鸦鸦知道人在发怒或烦躁时体温会稍稍上升,身上若是佩戴了什么有香气的东西,或者用香熏过衣袖,香气就会明显起来。
有人会刻意用冰片薄荷之类的东西混进香中,提醒自己君子不可轻易动怒。
苌军师是整理得烦躁了吗?
“苌军师?”嬴鸦鸦轻轻叫了一声,那双蓝色的眼睛抬起来看了看她。
“你……”她在舌尖整饬一下措辞,“是用什么香熏过衣袖吗?很好闻啊。”
苌濯愣了一下,他没有去嗅自己的衣袖,在嬴鸦鸦看来他好像呆住了。
“没有,”他说,“大概是蹭到了什么。”
嬴鸦鸦点点头,没深究这个话题,苌濯却突然没头没尾地接了下一句。
“接下来可能要出事。”他说。
哎?
“出事?阿姊吗?”嬴鸦鸦霍地站了起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战场上出了变数,“苌军师是觉得哪里不妥?”
苌濯眨了眨眼睛,垂下眼去躲开她的目光:“……不是,是这里。濯刚刚起了一卦,算出来的。”
刚刚他不是在整理东西吗?还能一边整理书一边掐六壬吗?嬴鸦鸦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苌濯这突发性的神神叨叨发言是什么意思,突然有人从文官帐外闯了进来:“不好了!……长史,军师,不好了!”
“有人在营内发现了尸首!”
战场上有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