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不怕传播,思想就是在传播中变得有力,而技术却害怕人复制,失去专有性。
所以随着思想的湮灭,技术的增强,被理念聚集起来的人变成了被血缘聚集起来的人。
这个过程应该是很缓慢的,慢到一代一代的无者们都没有察觉此事,而发现时已经是积重难返。
这次无宜重建无家,也算是个不破不立的好事。
“但是……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让你得顶着面具来找我?”
无宜瞥了嬴寒山一眼,挑起眉头来,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之前低沉的郁色,一股豪侠气从那对很亮的瞳珠里溢出来,舒展在她的眉间。
“做无家最初做的事情啊,”她平心静气地说,“你总不会觉得无家是天天站在田间地头喊‘要保护百姓!’‘不要打仗!’来保护生民的吧。”
“我们铸剑,铸犁。剑给一些人,犁给一些人。”
嬴寒山默默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家伙,无政府组织,不知道算是墨家的文艺复兴还是千年后来个预演。
无宜没有多说,一盆汤已经见底了。她擦擦嘴角:“我来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样。正好你在臧州,我也要回臧州办事,就找你了。”
“我找你有事。”嬴寒山立刻接下话头,“你们这里有人会木工活吗?……我是说,修船和造船?”
修船当然是目前最紧要的事情,但搂草打兔子,嬴寒山打算把造船也问上。毕竟白鳞军严格意义上讲是水军,现在已经被她当陆军用得快要忘掉“白鳞”这个词的来源了。
无宜眨了眨眼睛。
“不是寻常的船,是战船。找一般木工可能修不好,也怕消息走漏。我想请你这边的人帮忙,可以吗?”
“修船好说,即使是战船,有原先的样子做修补,我们的人是能做的。至于造船……我是剑匠,”她说,“叫铁匠也行,我这一脉都是,所以你要是找我我肯定不行。但无家既然是匠人,的确有人会木匠……”
无宜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但现在她的脸色却有点怪异,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我刚刚说了我是回来办事的吧?”
“是?”
“我们是打算除掉一个身为无家却在为虎作伥的败类……不巧,这人是木匠那边的。”
嬴寒山没放弃希望:“可以戴罪立功的吧?你不杀的话把他交给我吧?”
无宜又瞥了她一眼。
“虎是峋阳王。”
嬴寒山感觉自己的小鹿噶几一声撞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