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事还能比阿姊有事吗?嬴鸦鸦咬着牙答,乌漆的眼睛里好像烧着一团火。
“沉州这副样子,阿姊还没醒,我能躺在那里吗?”
淡河的城防将近崩溃,城内人口少了将近一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秦蕊娘和其他院中女子的引导下,有不少孩子被保全下来。杜车前红着眼睛被人拽开,哽咽着冲秦蕊娘吼我阿母呢?你告诉我我阿母呢?
他的母亲死在了自家院子里,和杜泽最后死去的地点只有十几米。
杜雪仔还在床上,小人儿在天亮后一个人钻了出去找阿父阿母,被人找到时呆呆地不哭也不说话。嬴寒山没能看到被钉死在门前的杜泽,第一个看到他的是他女儿。
她发了几天高烧,烧退后留了一条命,但再也没开口说话。医生说可能是吓坏了脑子哪里,长长或许能好,也或许好不了了。
李烝被从柜子里发现,妇人们捂着他的眼睛,拉着他的手,不要他看院子里靠在一起的焦尸。
蒸饼娘子和丈夫紧紧牵着彼此的手拿身体抵住门,以至于在杀害他们之后,那些入侵者不得不把他们两个整个搬到一边去。
孩子们无处可去,大人们要么是悲伤得难以照顾活着的人,要么是忙碌得无暇安慰这些新的孤儿。他们聚集在街上那顶新搭建起来的小帐篷外。
因为没办法搬动花苞,又不能让大将军就这么连人带花大剌剌躺在街上,所以士兵们在这里搭了个帐篷。那朵白花在花朵合拢后也安静下来,不再抗拒谁的靠近。
帐篷外守着一个小兵,半大不大,嘴唇上刚刚生出一点毛茸茸的青茬,他红着眼睛驱赶所有靠近的人,但拗不过挨拳头也要抓着帐篷站在那里的孩子们。
看什么看,陆仁某想骂他们,看能把大将军看醒吗?
但他没有骂,要是能把大将军看醒,那就一起看吧。
这群小动物聚集在这里,一开始是沉默的,后来就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不知道是谁哭累了睡着,又被噩梦惊醒,哭声骤然拔高。
他哭起来,所有孩子就跟着他哭,李烝抓着帐篷的一角,像抓着谁的衣袖,他叫神仙姊,神仙姊你不要睡了,我阿耶阿娘没有了,你不能没有了。
陆仁某恶狠狠地把头歪向一边,他也想哭,他刚从涅叶烈被调回来就听说大将军重伤,大将军怎么会重伤呢?
他在的时候大将军一直好好的,一定是他们不好好守卫大将军,不尽心尽力……大将军怎么会受伤呢?怎么会睡在那朵白花里一直不醒呢。
如果大将军死了,该怎么办呢?
他狠狠地给了自己的脸一下,吓得周边几个小孩子止住了哭声。
“哭什么哭!大将军好好的!你们再哭小爷就把你们捆了串起来送回家里去!”陆仁某扭过头恶狠狠地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