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安静了几秒钟。
三个人,又有手镐,保险倒是保险的,但不是万中无一的保险。须知下面荡的人只冒一次险,上面腰上缠着绳子的人却冒几十次险啊。陆仁某是被将军爱重的亲兵,又是校尉,怎么偏偏是他在这个位置?
陆仁某身边的人讷讷地想要解他的绳子换自己来,被他瞪了一眼。“动作快!延误了战机都不用要脑袋!”他低低地吼着。
第一个人抓住了绳子,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陆仁某半跪在地上,死死地攥住固定身体的手镐,借着两边压住自己肩膀的力气稳定自身,砂石摩擦着护膝发出吱拉吱拉的声音,他咬牙切齿地想这身衣服算是废了。
到四十几个的时候陆仁某示意停下,他爬到一边吐了一会,脸色不太好看。
“我们来吧!校尉!”旁边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看不下眼了。
陆仁某这次没有反对,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下面,点头。
“好,你们来。”
一开始两边的人都以为他是实在累了,再加上耗费不少体力所以不想动,所以一直在那里坐着。然而直到所有人都过去,他却又站了起来。
“还有咱们三个,”陆仁某说,“用我当支撑点,你们两个过去,我自己想办法。”
“校尉!”
陆仁某推了一下来拉他的那个人,满脸不耐烦地又给自己系上绳子。他刚刚是想到了这件事,拿人做桩,总有一个人要自己想办法,他得保存好力量,做最后那个人。
军令如山,没人能劝,余下的两个人从平台上爬下去,陆仁某再一次把镐头钉进石缝里。他们拽着绳索,颤颤巍巍地荡过这一片绝壁,现在只有陆仁某孤身一人在这里了。
他坐下,休息了一阵。
其实从斥候到校尉,他也没花很长时间……这一切都是自那个会飞的剑客把自己拉起来,投到大将军怀里开始的。
在那之前他就是个无名的斥候……这辈子做过最了不起的事情就是疏散了村子里的人,抱着那个叫玉童的孩子上树躲过了追杀。
玉童……玉童应该也过得挺好的,听大将军说有户好人家收养了他,峋阳王被打死之后那边也不打仗了。
陆仁某吐了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拔出手镐站起来。
“不怕,”他喃喃地说,“玉童,阿兄带你再爬一次树。”
绝壁上也有点草木,但从这里到对面很不保险,他在掌心上缠了两圈布,整个人扒在石壁上,缓慢地向着另一边移动。
脚下几乎是空的,手上只有些枯草,站在另一边的士兵们屏住了呼吸,天地忽然寂静得连虫子的鸣叫也听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