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被惊得一哆嗦,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脸,好像刚刚那一会工夫自己又夺舍了谁一样。嬴鸦鸦歪头看着她,下颌一点一点。
“阿姊的样子变了很多。”她说。
“最早在阿姊怀里醒过来时,阿姊不是现在这副样子。那时候阿姊的眼睛冷,看人时不喜不悲的,笑也不像是在笑,怒倒确实是在怒。”
“那时候我有点怕,不太敢说话,也不敢看阿姊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嬴寒山的脸,她的眼睛弯起来。
“但现在,阿姊的眼睛很柔和,又威武,又温柔,看着我的时候,我心里就安定下来。”嬴鸦鸦轻快地说,“阿姊不需要媚悦谁,也用不着用美貌证明什么,所以说阿姊的样子很美,是实话,不是奉承。纵使我从小到大见过那么多所谓的美人,我还是觉得他们不及你。”
她眨眨眼睛,促狭地跟了句:“苌军师勉强及格一半!将将能得阿姊青眼……哎呀!”
嬴寒山攥了一把草叶子,唰地一下洒向她,打断了小鸟的饶舌。嬴鸦鸦笑嘻嘻地拍着身上的叶子,不揶揄她了。
“真的很好,待在阿姊身边真的很好,”嬴寒山听到她的声音沉下来,“你看,我还能拿这些事情开玩笑呢。”
“若是好颜色能待价而沽,那就是严肃的东西了,像是青玉瓶子上的花一样,要被细细揣摩,夸也要郑重地夸。有了好颜色,就要拿去和谁家郎君家室相较,看看二人匹配不匹配……在阿姊身边,很好。”
嬴寒山慢慢反应过来,嬴鸦鸦今天的话题稍微有点跑偏,虽然是拿玩笑起头,但她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怎么了?鸦鸦?”她问。
“阿姊答应我不生气我就说。”嬴鸦鸦紧了紧手里的马缰,把马的步伐压下去,到和嬴寒山能够肩并肩。
“我生你的气做什么。”“别人的气也不许生。”
嬴寒山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好,绝对不会把谁的脑袋扯下……”
“有沉州北和臧州那边寄给叶蔓的信,欲结秦晋之好。”嬴鸦鸦说。
“……”
说一不二的大将军咬断了嘴里的话,威武温柔的眼睛里射出了油炸世家的光。
“……就扯腿,不扯脑袋,可以吗?”
寄信这件事嬴寒山一点也不知道。
她也的确不该知道。
寄信的是些敲边鼓的角色,多是居住在两州的朝中世家分家,也有几个和叶家有旧,被牵连着落魄下去但还没全倒的家族。他们堪称鸡贼地给“叶蔓”而非“嬴鸦鸦”写信,巧妙地绕过了嬴寒山这一茬。
“我二百七她二百五”这种话可以在城前吵架用,或许也的确能糊弄过一些不了解情况的士兵军官。但很难搪塞得过当地世家。
嬴鸦鸦从来和嬴寒山长得不像,出现时间又蹊跷,不止一个人见过她脖子上的伤疤,当初在救她时似乎也有个谁逃走了……一系列零散的珠子一样的细节被拾起来串好,最终指向的就是同一个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