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得看你们这么耗她,你阿姊活不活得了啊。”嬴寒山说。
女孩最后被仆役带下去吃东西休息,嬴寒山拉着乌观鹭回到书房里。她哭的时间很短,现在已经冷静下来,有些颓然地坐在一边。
“来,擦擦脸。”嬴寒山去拧了一块湿布给她,“南方这个季节倒不容易皲脸,但还是擦一擦比较好。”
乌观鹭双手接过布巾,愣愣地看着它,半晌才想起来抬手擦脸。
嬴寒山耐心地等她擦完了,才继续开口。
“你担心我撤掉你现在的职位,对不对?”
乌观鹭的肩膀震了一下,下意识攥紧手里的布,脖子也不自觉地弯曲下去。
其实从刚刚嬴寒山走进来,看到她把妹妹关起来,自己守在门口预备请罪的样子时就猜到了,乌如芸那一跪只是加强了这个猜测。
一个十岁出头,且没犯大罪的孩子是不需要被关押的,乌观鹭这么做是为了把姿态压到最低,以求落下来的惩罚能轻一点。
然而嬴寒山能给她什么惩罚呢?她不过就是让她卸职反省罢了。
但这就是乌观鹭最不想见的。
来这里五年,和那群妖魔鬼怪来来往往的过招,嬴寒山自问也能看明白一些人心。她看得出乌观鹭非常在意现在拥有的权力,对曾经失权的人来说,握在手中的权力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宝贵。鸦鸦是不会这样的,作为叶氏女的她必然是在权力中浸泡着长大,所以对这一切有种冷淡的从容。
但乌观鹭做不到。
她害怕,害怕回到曾经的日子。权力到手得轻而易举,枷锁崩塌得干干净净,但过去留在她身上的伤痕并没有消弭。
不仅是伤痕,还有母亲,家人,那些和过去的她紧紧相连的东西,水蛭一样吸附在她的后背。
她不想向下坠落,就会向上攀爬。她的官位就是那根攀爬的绳索。她怎么能允许它断掉?
嬴寒山垂眼看着她因为紧紧攥住布巾而青白的指关节,伸手慢慢掰开她痉挛的手指,展平。
“但我还是要这么做。”她说。
乌观鹭呼吸猛然一窒,抬头痛苦地望向嬴寒山的眼睛,后者不为所动,把她的手放回去。
“因为我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外面的天又阴了,落进来的日光变成冷色,嬴寒山去放下窗户,示意乌观鹭在她对面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