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我说我恢复了记忆,想要你随我离开,你会走吗?”
黎鸣铗用力摇摇头,他的眉头紧蹙起来,又慢慢松开。
“啊……所以,你也不会留下,对吗?”
嗯。
嬴寒山走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发。黎鸣铗一矮身躲过去,倒退了两步。那张还有些少年气的脸上有委屈,有纠结,更多的是隐隐约约的悲伤。他咬住嘴唇,有几秒钟没有说话,再和她对视时,眼睛里就有蒙蒙的一层雾气。
“快离开这里,”他说,“去沉州。别去见殿下,别告诉其他人你要离开,我会为你准备马和盘缠。”
“……”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能把下面半句话说出来。
希望我们之后,不要再见。
嬴寒山倒没急着走。
主要是谁想留她都留不住,谁想关她都关不了,她一点都不担心被人一闷棍撂倒找个地牢锁着。在人家家里住了这么几个月,不告而别稍微有点没良心。就算以后南边和北边恐怕没什么和谐相处的机会,她也不想留个话柄给这里。
嬴寒山是想直接找第五靖把话说开的,但事情总是和计划有出入。
王妃又请了她一次。
两天上门两次,就算是去蹭饭也没蹭得这么勤的,嬴寒山纠结了好一阵,终于因着自己要走,还是去看她一眼。
徐镜的精神并不好。
她的两颊很红润,气色也鲜亮,似乎前几日的病气已经被一扫而空。但嬴寒山走近时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她的指甲,就知道她身体既不舒服,也没睡好。
她的嘴唇和两颊都浅浅地拍了胭脂,眼底也擦了粉,但指尖苍白,十个指甲没有血色,眼睛里也没太有神采。看到嬴寒山她还是勉强笑了一下,招手要她坐。
嬴寒山没有坐,她站在下首,对她一低头:“不知您寻我何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上来坐,来。”
她又对她招手,指尖有点抖。徐镜身量不高,嬴寒山走过去几乎要把她罩在影子里,她稍微仰头对她笑,那笑容里几乎与有身份不符的可怜意味了。
嬴寒山默然一下,过去坐了。
“之前……贸然替你与小剑说亲,是我唐突了,你那天走得急,我想……本来应该答谢你的,却把你惊走,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您不必在意。”
“我备了些礼物……”她示意女使把东西端过来,次第列上的是几件胡服制式的锦衣,一把宝剑,一盘宝石钿花步摇,两枚翡翠佩,一笼海东青,琳琳琅琅什么方向的东西都有,能看出来送礼的主人也不是很确定客人喜欢什么。
“我是楼阁里的妇人,你是个领兵打仗的,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仓促之间准备的东西零碎,你不要嫌弃……”
“不必,”嬴寒山说,“那一日救下小世子也是巧合,王妃您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