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2 / 2)

一片翎羽在窗台落下,又被拾起。

裴纪堂拈着这扇骨一样细长的翎羽看了一眼,随手搭在一边的笔架上,预备清洗过在熏笼上烤干了做书签用。桌上还有没处理完的军务,嬴鸦鸦的一件外披胡乱丢在桌旁。

月前治中从事崔蕴灵上报了臧州有瓷土的事情,询问是否能尝试着在青城附近起窑烧瓷,嬴鸦鸦忙着考察这事可行与否,再加上军务尚不熟悉,连着几个晚上都没落得着好睡。

昨晚子时过去。他看到她那里的油灯还亮着,进去时发现她已经累极摔在桌下,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沉州湿寒伤骨,纵使盖上衣服,这么在地上睡一晚也有得痹症的风险。他在她身边打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好。

其实应该强把她唤起来的。裴纪堂想。

可那时候,他就是忘了这件事。他小心翼翼地用外衣包了嬴鸦鸦,把她抱了起来。

嬴鸦鸦很轻,裴纪堂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就在他抱起她的那一刻,裴纪堂感觉到她呼吸的节律变了。

黑羽的小鸟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还在熟睡,但他知道她怕是醒了过来。

手臂上忽然生了炭火,灼得他两手几乎只剩下骨头,他愣着,愣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她抱到榻边的。

嬴鸦鸦还是不动,好像睡得很沉,他俯下身盖好披在她身上的衣衫,指背蹭过她的散开的鬓发,归理整齐。

那双睫毛忽然抖了抖,裴纪堂骤然僵在原地,不自觉收回手去,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屋子。

这到底在干什么啊……

冬夜里的朔风一激,他醒过神来,只觉得额上耳廓烫得像是被烙过一次。她是醒着的!她明明已经醒过来了,他为何还帮她整理头发?

他背靠柱子额头抵在窗棂上,抓住自己衣襟,自己也说不清充盈在胸腔里的酸胀是什么。

风把那片翎羽从笔架上推下来,裴纪堂猛然从夜里的记忆回过神,伸手去抓,却眼看着它掉进了笔洗,一片白羽霎时被染得漆黑。

他拎出那片已经改了色的羽毛,头脑里仍旧残留着若即若离的酸涩和欣喜。

不该这么想的,不该这么想的。他告诉自己。

但是,他真希望这样的日子长些,再长些,长到永无完尽。

如果寒山不再回来,如果她永远地等待下去,那至少他还能暂时地站在这个位置上成为她的支柱,在她闭上眼睛时伸出手,替她理一理鬓发。

“不该这么想的。”

那片羽毛上的墨色干涸了。

第305章 箭尚余一

嬴寒山不是骑马回来的。

她往北走, 再走,真循着从聚居地离开的人留下的火堆和帐篷找到了那个带着女儿儿子的母亲,三个人挤在火堆前小心地分一杯带了点盐的茶, 一抬头看到她好像看到摩西分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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