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才懒得管他,照样端坐着,就连手中的茶杯都未曾放下,瞥了眼黄门郎,沉声道:“陛下诏令为何?”
大司马的威压过甚,黄门郎在宫中多年,自是懂得识时务的。不过犹豫了一瞬,他便朗声道:“制曰,今册封齐王济之三子晨为大司马大将军,袭封颛臾王。”
袭封颛臾王?
父亲的齐王封地乃是齐地,藩地首府是齐州,下还有三府。齐地素来是除秦晋外的重镇要地,当初先王封父亲为齐王时,还受到了朝中诸多文臣的阻挠。好不容易这些年,父亲坐稳了这个位置,朝野上下也逐渐能接受司马一族受封齐王之事,如今倒好,改封颛臾?
该说段毓桓礼重景晨,还是说他居心叵测呢?
谁人不知神州上下,颛臾国传承近千年,被她父亲一朝灭国。现今封她这个灭了颛臾国的大司马后人为颛臾王,居心何在?!
好一个颛臾王啊。
景晨怒极反笑,段毓桓的王位才坐稳,她刚一出府便在这种事情上同她算计。若说身旁没有为他谋划的人,景晨万万不信。
会是谁呢?
不管黄门郎还在厅中,景晨垂眸,在脑海中一一过着这三年朝中变动的官员名录。终于,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位。康盛三十六年,受时任车骑大将军冠英举荐入仕,上书先王直指三公世袭弊病的那位举子。
叫什么来着?
那人相貌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名姓却怎么也想不出,这让景晨有些恼怒。
见景晨一直垂首,黄门郎等得有些焦急,他摸不清楚大将军的心思,生怕景晨如同传闻那般性情乖张,突然拔剑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咕噜咕噜当成蹴鞠踢。
“大司马大将军。”黄门郎脑门满是薄汗,他低声唤着景晨。
可景晨还在思考那人的名姓,根本未给他任何反应。
无奈,黄门郎只得看向一旁的少征求救。少征见状,轻声咳嗽,提醒景晨。
终于想起!
景晨这才回过神,她再度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三两片茶叶漂浮在水中,她低头啜了一口,吐出茶梗。过了好一会,又笑起来,对黄门郎伸手:“诏令给我便是,你回宫复命吧。”
此刻黄门郎哪里还顾得上景晨不臣的态度,连忙双手奉上诏令,便要离去。
少征送黄门郎出府,行至中途,他看向面色苍白的黄门郎,忽地开口:“大人该是知道,如何同圣人回禀,对吧?”话音刚落,他宽厚有力的手掌便捏住了黄门郎的肩头。
近侍中官哪里受得住少征这一下,即便没用一丝内力,黄门郎依旧汗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