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夜舟,京城已全然安静,平南侯爷温长江独坐。
船头的侍卫穿着夜行衣,手里牵着一根粗麻绳,另一端连在女子身上。
女子被绑着手脚,嘴里塞了布条,她恐惧的眼泪似泉眼不停往外冒,口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仔细辨认,还是可以得知,“父亲……纤染知道错了!”
温长河耷拉着眼皮,抬了抬有点倦意的眉梢,宛如没有听见一般,端起了茶杯,吹了吹。
侍卫见此,一脚将温纤染踹进冰冷的水中。
冷水灌进七窍,如魔爪一般协同温纤染的恐惧,要将她撕裂。
救命!
温纤染在水底疯狂摆动身子,却是徒劳无功,等到她翻着白眼,即将死亡的时候,腰间那根绳子将她从地狱里拉了出来。
她欲发呕,却被口里的布条堵住,一切只能化为浑身抽搐。
如此往复几次,她已经没有了生的概念,却每每摆脱不了心里极致的恐惧。
茶杯被盖子盖住,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侍卫这才停手,解了温纤染身上的束缚。
温纤染大口大口地吸进空气,鼻涕眼泪一并流了出来,脑袋里濒临爆炸的嗡嗡声久不消散。
但她没有时间缓冲,立刻像狗一样爬到温长河脚边。
“父亲,纤染知道错了。纤染不该不听您的话,跑去安好芯的……咳咳”她咳出一口水出来,却不敢停止半秒:“不该跑去安好芯的选亲会!”
温长河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温纤染,他活像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眼窝极深。
“钱财丢了,人也丢了。”温长河平静得像是在述说什么故事,“任务也失败了。”
“父亲,再给纤染一次机会!”温纤染一把抓住温长河的衣角,苦苦哀求。
温长河摇了摇头。
“我说过了,不可轻敌。安好芯最近大有转变。
那个人的意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安好芯是皇贵妃和齐家军唯一的纰漏。
你呢,切记不要让你娘更辛苦。”
他刚说完,船也恰好靠岸。
人都走了,只剩温纤染一个人无神地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等她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那个茶杯,将杯中所剩的凉透的茶水囫囵饮尽,连茶叶也一并麻木地嚼了吞入喉中。
明玉楼。
门口的小厮瞧见安好芯,又拿出了兜里的画像,对比之后,一改往日态度,笑得几近谄媚。
“三公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这还差不多!
安好芯甩了个傲娇又带笑意的眼神,脚步轻捷,意气风发,如清风一阵掠过。
见安好芯身影,王尚书带着他那病秧子儿子王室安躬着身子,面色忧惶,匆匆上前迎接。
“参见三公主。”
安好芯的眼神快速掠过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王尚书眼角挤出一个警示性的眼神,王室安苦了下眉便紧追公主的脚步,边走还边咳嗽几声,不过二楼,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小安子为安好芯拉开椅子后漠然经过王家父子。
“坐啊。”安好芯掐了颗葡萄,晶莹剔透的紫色沾在她半透明的指尖,凉意顺着纤纤玉指蔓延。
“三公主,这是今儿早上才摘过来的。”婢女满眼微笑,看得出来对安好芯的喜欢。
安好芯心情畅然,从来也没在大街上、小店里看见有人对着三公主是这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