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着抖。
跟那惊雷闪电比起来,似乎是更加可怖恐惧的东西。
容谏雪微微抿唇,包裹着她的手,声音轻缓有力:“是,我会永远保护你。”
他什么都没问,宽大的衣袖遮盖住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她的骨节有些发冷,指尖冰凉一片,容谏雪覆了很久,才让她找回几分暖意。
容柏茂姗姗来迟。
他的官职自然够不上容谏雪的位置,只是往容谏雪与裴惊絮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了目光。
又不多时,只听内侍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一时间,众人齐齐跪地,对着渐渐走来的那位明黄色长袍的天子,俯首行礼。
“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裴惊絮抬眸,朝着高处那位万人之上的官家看过去。
微微蹙眉,裴惊絮移开了视线。
——其实时至今日,裴惊絮依然不知道,向来慈爱和善,谦卑又精明的爹爹,为何会选择叛国。
但那话本上一笔而过的剧情,也确实带走了她双亲及胞弟的性命。
话本上,【裴父叛国】几个大字,似乎比史官落下的笔更要真实,不可变更。
爹爹叛国罪无可恕,可即便如此,裴惊絮对于这位官家,也难以平常心对待。
索性不去想这些,裴惊絮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容谏雪将她手边滚烫的茶水挪走,换成了清甜的乌梅浆。
今日官家寿宴,高位上的天子高兴得很,眯了眯眼睛,威严毕现。
“诸位爱卿,今日举办寿宴,一是为了与诸位把酒言欢,二来呢,朕的三皇子沈淮尘回京探望,朕心甚慰!”
说着,他举杯:“来,诸位举杯!爱卿们随意些便好!”
“天佑我皇,仙福永享!”
一杯酒饮尽,众朝臣重新落座,言笑晏晏。
乐起,鼓起。
踩着鼓点,霓裳羽衣般的舞姬依次现身,为众人伴舞助兴。
隔着那一群舞姬,裴惊絮骤然看见对面席位上,沈千帆眯了眯眼,透过人群,笑着看她一眼。
裴惊絮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抹沉意。
一曲罢,舞姬们纷纷退场,宴席热闹非凡。
高位上,那位天子兴致不高,朝着那群舞姬摆摆手,淡淡说了个“赏”。
客席上,沈千帆轻笑一声,缓缓道:“看来今夜的舞曲,不得父皇欢心呐。”
官家不太在意地笑笑:“每年如此,即便是山珍海味也不免腻了。”
沈千帆手中折扇轻晃,眸光温和文雅:“儿臣听说,昔年曾有仙子做鼓上舞,其姿翩若惊鸿,履步生莲,顾盼生辉。观者目眩神驰,流连忘返。”
一旁,有太子党派的臣子帮腔道:“鼓上舞?似乎是西域的舞曲,京城中还未见过,欣赏不到,实在可惜。”
不对劲。
裴惊絮微微蹙眉,将头埋低。
“李大人倒也不必觉得可惜,”沈千帆笑意温和,那柔和温润的视线,便缓缓落在了裴惊絮身上,“本宫听说,裴二娘子曾与父亲下西域做生意,似乎学过那鼓上舞。”
一瞬间,随着沈千帆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裴惊絮身上。
“哦?”高位上的那位天子似乎也来了兴趣,朝裴惊絮看了过来,“是吗?”
裴惊絮身体一僵,头脑嗡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