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突然阴沉下来,语气阴鸷道:“他若是还有孝心,或许会来东都见您最后一面,您期待么?父亲。”
这是叔山柏留他一命至今的原因,叔山寻并未将清野军兵符交托给他,他赌父亲在临终前,会将这件大事交给二郎,而他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叔山寻在青州的实力盘根错节,而东都则要安全许多。叔山柏带来的禁军已将东都围拢,只要叔山梧敢来,任他插翅也难飞。
唯一要赌的,便是叔山梧对叔山寻这个父亲并非全然绝情。
叔山寻浑浊的双瞳涌起波澜,嘶声:“畜生……”
他低下头,死死盯着叔山寻的眼睛:“您过誉了。比起一心将我当做阿梧的挡箭牌的您,弥茂这点心计,也只能算是承袭了父亲而已。”
“你就……这么想要兵权?”
叔山柏神色阴鸷:“不是我想要,是如今天下只有我叔山柏能驾驭得了这支军队——您恐怕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说服了圣人御驾亲征图罗,李氏不会允许清野军这样的力量旁落在外,而我,已经获得了他们的全部信任……”
叔山寻的目光有一瞬的狐疑,转而又变得清明,呈现出更深的悲哀。
“哈哈哈哈……”
叔山柏阴沉地低笑出声,“我知道您在想什么,父亲,孩子是不是亲生并不重要,一旦圣人在亲征中——”
“茂郎。”
叔山柏的话音戛然而止,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容絮不知何时进了殿。他皱眉:“母亲何事?”
容絮的视线投向床榻上的人,面露厌恶,很快又移回了视线:“暮云有些情况,要你去看看。”
叔山柏眉头皱得愈紧,站起身,快步走向门边。
“这婊子,这么难伺候,一天天变着花样折腾人,等生下皇孙,我就送她去见她父亲……”
容絮伸手抚了抚叔山柏的肩膀,压低声音:“这老贼说了么?”
叔山柏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耐。
“那怎么办?”
“没关系。”
叔山柏一只脚迈出门槛,动作一时顿住,他那张带着几分父亲的神韵的脸被廊檐的影子分割成了两半,一半黑、一半白。
“清野军兵符,有没有已是无足轻重。到时我以叔山氏继任者的身份亲临青州,又有皇帝手谕,谁还能不听我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