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口供,你们二人曾亲眼目睹孙玉娘在三石桥投河落水,可有问题?”
挑货郎有些急躁:“大人,我都说了好多遍了,那日我在街上就瞧见孙家娘子穿着婚服走到桥上,然后不啃声一下跳了下去。”
“你说孙玉娘当时穿着婚服,可有戴盖头。”
挑货郎想了想:“那是自然,婚服,盖头,哪有新娘不盖盖头的?”
“既然盖着盖头,你是如何确认者新娘就是孙玉娘的?”
那挑货郎一时语塞,一旁的乔掌柜答道:“回大人,孙玉娘的尸身浮上时,我们确认过身份。”
“换言之,若孙玉娘没有浮上来,你们根本无法确认落水人的身份,是吗?”二人相看,谁人会在意这一点。
永福郡主问:“大人的意思是落水的并非孙玉娘?”
“不,落水之人就是孙玉娘。”顾长柏自信一振袖,众人听到此处只觉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顾长柏看向一旁静候着的祝余,抬手道:“不如让我衙门仵作先说说验尸勘察的情况?”
祝余上前躬身道:“回郡主,回大人,民女验过孙玉娘的尸体,她的死因是溺水无疑。可奇怪的是,孙玉娘她熟识水性,这一点孙老爷应当知道。”
孙长阳有些恍惚:“是,小女确实熟识水性。”
“如此说来,确实有古怪,一个熟识水性之人,怎会选择投河自尽?”郡主疑惑。
祝余继续呈上物证:“郡主请看,这是从孙玉娘手掌伤口缝隙中采集到的铁屑。这是我从河下密道采集的铁栅栏上的铁屑,是相同的。”
“你……”永福郡主打量着她,颇有欣赏之意,“你一女子,竟为了此案下河勘察?顾大人这衙门,当真是卧虎藏龙。”
此刻的谢展多少注意到她了,这并非是件好事。
顾长柏尴尬一笑,生怕祝余抢了他的光彩:“是啊,本官说了此案必须彻查,衙门众人自然不可松懈。”
“顾大人功不可没。”这祝余倒也是给全他面子,当然此话也不假,若无顾长柏,她如何查案,“郡主,我发现护城河下竟有条密道通向孙府。”
孙长阳眼神恍惚,并没有矢口否认。他想起这条密道,应是前朝就留下的逃生之道,按理说无人会发觉。
顾长柏清了清嗓子:“想必大家听到此处,也有了一个猜想。当初孙玉娘当众投河,其实早就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可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的目光扫到了孙念身上:“孙大小姐可否解释呢?”
“我,我不知为何。”孙念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却已然看出了慌张。
“孙大小姐,既然不愿说,不如让孙府的侍女梅竹来说。”
梅竹是孙念的贴身丫鬟,自小便跟在大小姐身边。
“梅竹,你日夜侍奉在大小姐身边,大小姐和二小姐关系如何?”
梅竹如实道:“二位小姐姐妹情深。”
“大人莫不是怀疑是阿念害死的玉娘?这绝无可能啊,玉娘死后,阿念日夜哭泣。”孙长阳站出来为孙念说话。
“孙老爷莫要着急。那梅竹,我问你,你家姑爷是否经常打骂大小姐?”
梅竹有些慌了神,可如今郡主在场,她只能说实话:“是,那薛武每次酗酒后就会闯进院子里,对我家小姐又打又骂。若是二小姐在,她定会将那畜生赶走!”
顾长柏问道:“孙老爷,这薛武如此残暴,您为何还要将大小姐嫁给她?”
孙老爷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大人,女子的清白最重要,阿念已经有了身孕,本想着多送些嫁妆,那薛武也会好好对待阿念的。可谁料那畜生竟然!”
“我想孙玉娘也不忍心自己敬爱的姐姐受到非人的对待。孙大小姐,你衣橱中那件绣着桃花的婚服,原本是玉娘的吧?”顾长柏打开衣橱,那祝余竟料事如神,当真有件喜服,就连细节都说得一样。
孙念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眼眶红了。
此时谢展已经猜到了一二:“如果说孙玉娘当日能逃脱,第二日孙大小姐又无故失踪,那么众人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会以为那投河自尽之人是孙大小姐。”
孙老爷茫然看向低头不语的孙念:“阿念,难不成,玉娘是想帮你逃婚?”
顾长柏继续说道:“我想孙玉娘原本的计划,是想穿上姐姐的婚服,在早市人多时投河,然后从护城河下的密道逃回孙府。孙念只要将枯井的草绳放下,她们的计划便可以成功。”
郡主遗憾:“如此说来,孙玉娘是帮你逃婚,为何又会溺死在河中?你没有放绳索下去?”
孙念跪在地上垂泪:“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妹,是我害死的小妹。小妹提出这个计划时,我是极力拒绝的。可是只要离开清河,我便不用被那畜生糟蹋,我的人生不可以这样被他毁了。”
“可你,为何不救你的妹妹啊!”孙长阳痛哭流涕。
孙念掀开衣袖露出手上的伤:“那是意外!那日薛武分明去了外县吃酒,可不知为何晨起回家,将我毒打一顿。我昏迷了许久,醒来时已经晚了。小妹她按照我们约定的那样去了三石桥,但,但她没能回来……”
孙念掩面痛哭。
整件事真是个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