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也验得差不多,站起身道:“驴踢踢出的瘀伤因其用力大,边缘清晰,大多呈暗紫色圆形。可你娘身上的瘀伤,颜色较浅,范围宽且边界模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孙霸不耐烦,将手又伸了伸,“赶紧的,给钱!”
祝余眼神一定:“我的意思是,你娘身上的伤是你用棍子打出来的。”
人群中唏嘘声不断,孙霸也慌了神。
真是撞了邪!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他目光闪躲,仍旧大声道:“你休要胡说!那是我的亲娘,我怎可能对她下手!”
祝余走到人群中央道:“我南靖以孝为先,殴打父母可视为大恶。”
他本想仗着人多,逼她就范。可这势头怎得被她夺走了?
祝余接着道:“曾有一边州男子因酗酒殴打生母,南靖王闻之大怒,勒令知州即刻处以枭首之刑。壮士若是坦荡,不如同我去县令那处辩说一二。”
这一听要去衙门,孙霸觉着脖颈冷飕飕的,如蔫了的菜,没了气焰。
“算了算了,不让你赔了。”孙霸摆了摆手,散去众人,“走走走,别看戏了!”
众人散去,他也只能自认倒霉,谁知这一次的路被这少年挡住了。
“你还想怎样?”
祝余笑眯眯摊开手道:“十两银子。”
“什么十两银子?”孙霸面部涨得通红,攥紧着拳头,差点忘记怎么说话,“你,你怎么能反过来要我的钱?”
这世上哪有向泼皮无赖讨要银子的人?
“壮士方才自己答应的,十两银子。”祝余收起笑容,“我这人行走江湖,不主动招惹人,但若有人找事,我也不是软柿子。若壮士不怕我多嘴,只管走就是。”
孙霸咬牙,这算是什么事,他难道还想要封口费不成!
真是反了天了!孙霸心里痒痒,恨不得一拳揍去,可再有一日便是月华神典,此时闹事,定是要吃苦头的。
何况这家伙看上去不是个善茬,若是真咬死他殴打亲母,说不准真要判罪。
“给你给你。”孙霸齿缝中不情愿蹦出这几个字,丢过银子,算是吃下了哑巴亏。
祝余掂了掂银子道:“对了,这瘀伤要消,需养伤半月,若是新伤叠旧伤,可就好不了了。”
“我说小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孙霸想不明白,皱着眉打量。
“我?”祝余指着自己微笑道,“我是庖厨。”
庖厨?做饭的?
一个做饭的小子竟然坑了自己十两银子。在同伙憋不住的嘲笑中,孙霸落荒而逃。
见他走远,祝余扶起躺倒在地的妇人。
“我知您不愿报案举发自己的儿子。”祝余蹲下身,将那银子原封不动放在老妇人的手中,“这些银子,您自己收着。千万别被他看见。”
老妇人拿着银子,热泪盈眶。老妇人又何尝不知自己儿子的德行,每日酗酒,无正事可做,就在这大街上招摇撞骗。
可她不能去官府,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本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委屈也就委屈了。
“您放心,我方才提醒过他,如今他有把柄在我手中,不会对您再打骂的。”
老妇人颤抖着,给她塞了一个白面馒头。
“多谢公子。”
此时,身后传来掌声与一个少年的声音。
“还真是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