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香衣衣衫不整地站在那里,犯了错一样揪着衣角,平时高傲看人的桃花眼里此刻铺满无尽的泪水,她最看重面子,却不要面子了,哭着对沈郁澜说:“澜澜,我喜欢你。”
十几岁的沈郁澜梦过无数次谢香衣对她表明心意的情景,像是年少时候未完成的遗憾在这一刻被弥补了,眼神恍惚,瓜子撒了一地,沈郁澜心软了。
她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踩着地上的瓜子,犹豫不决的脸庞映在蓝色木门上方的正方形小窗,窗子挡住了想从外面飞进来的苍蝇,也挡住了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望过来的一道可以穿过荡漾的河水穿过风穿过小巷却唯独穿不过那方窄窄的小窗的视线。
过了小桥,就是镇了。
河沟里飘出来鱼虾的酸臭味,挑着扁担的中年男人色眯眯地看着站在桥对面的女人,忘了看路,趔趄一下,差点摔跤了。
他身旁他老婆使劲拧了他的耳朵,“死鬼,看什么看,再看老娘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个娘们,管天管地还管起老子了…… ”
他俩互骂着过了拱形小桥,之后几分钟,形形色色的人都经过了那里,这种画面重演了好几次。
那个穿着花裙子的女人轻轻咬着嘴唇,任由什么风吹动她脚踝的银色铃铛,任由什么人什么眼神把她看把她议论,她都不介意。
她眼里只有那扇望不进去的窄窗。
然后她隐忍地掐住一缕温热的风,一步一步走上小桥,冰冷的手心一点一点把风揉碎。裙摆往后吹,她往前走的步伐越来越缓慢。
独属小镇的气息太浓烈了,煎好的韭菜盒子可以和酸臭的鱼虾味道一起出现,不修边幅的农民也可以和走向国际的名模走着同一座栏杆残缺的小桥,特别不和谐,特别古怪,是的,她就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接地气的小镇,她应该离开。
但她轻轻放走手里的风,抛下内心全部的不确定,毫不犹豫地朝有着一扇窄窗的蓝色木门走去了。
那里有什么值得她非要去的呢,可能是因为沈枣儿食杂店卖的烟,香港没有吧。
第10章祥和酒店,205,我等你
沈郁澜脚底的瓜子已经踩烂了,还是没有给出谢香衣什么明确的回答。
谢香衣的眼泪不值钱地流,头发都粘住了,胡乱擦了泪,她语无伦次道:“不能哭,对不起,澜澜,你最讨厌谁在你面前哭哭啼啼了,我也不想,我知道我不该哭,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控制不住。”
沈郁澜不是铁石心肠,空手想去给她擦眼泪,手都伸出去了,反应过来这样做不太合适,又缩回来了,叹口气,她转身去后面货架拿起一包纸抽,正撕外包装,谢香衣抽泣着走过去,从身后把她紧紧抱住。
“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沈郁澜胳膊肘往后顶,下意识想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