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远远瞧见,本就如远山雾霭的容色上再添一层孤绝的冷艳。
她轻移碎步,立在这人身后,叉手一礼,温声道:“殿下千秋。”
熟悉又日思夜想的嗓音入耳,萧郁蘅有须臾的怔愣。她的头回摆的幅度很轻,只垂眸低语,“苏侍郎有礼了。”
身侧的随侍离着颇近,苏韵卿转眸瞧了一眼,无有离开的打算,只安静的站在一旁,视线森然,令这些碍眼的随侍头皮发麻,识相的不待萧郁蘅吩咐,就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见人走远,苏韵卿这才难掩忧心的开口,意图开解:“瘦了,忧思伤身。”
萧郁蘅仰首望着满树柔软的花瓣,只低声感叹了一句,“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
“慎言。”苏韵卿冷了语气,萧郁蘅怎会在这个关头生出了此等思量?“你非槿花,莫要自殇。”
“听闻你一直被留在宫里不得自由,”苏韵卿的嗔怪入耳,萧郁蘅的眉目便自花间离开,一直低垂着落于脚下的杂草间,“是以你约莫也不知陛下查到何处了吧。”
“今日她心情好,去见一面?”苏韵卿趁人不备,夺去了她手中握着的木槿花,不悦道:“这花只一日的芳菲,不衬你,莫看了。”
话音散去,等来的却是对方良久的沉默,但苏韵卿有的是耐心和她耗着。
二人相对而立,萧郁蘅却不肯正视须臾,亦然不曾瞧见苏韵卿骤然散开的瞳孔和微微翕动的唇缘。
“见了说什么?”萧郁蘅的眉头轻微扭曲了须臾,一双流波的桃花眼中眸光总在闪躲,压了嗓子愧疚低语,“我的司马昭之心皆在明面,她见我这个白眼狼做什么?”
“难为你知道自己是白眼狼。”
一声低沉隐忍的斥责声将萧郁蘅惊得身形一震,神色支离,垂落的芊芊玉手抖动的分明。
她满眼惶惑抬眸的刹那,便见苏韵卿面露苦涩的阖眸一叹,朝着她的身后恭谨地叉手一礼,便别过了视线。
“过来。”
二人静默相对之时,舒凌悄然立在了她们的身后,凌厉的眸光制止了苏韵卿意图提点的举动。待听得萧郁蘅颓唐的口吻,她丢下两个字便拂袖向前,身侧只有红鸾和蓝玉随侍。
萧郁蘅宛如一尊石像,仿佛方才路过的人带走了她的三魂七魄一般。
苏韵卿转眸望着那橝紫纱袍上的龙凤刺绣飘然远走,抬脚近前拉了拉萧郁蘅的披帛,轻声哄慰:“我随你去。”
惊魂未定的人呼吸杂乱无章,萧郁蘅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拉住了苏韵卿的手,手心里的汗渍冰凉,黏在了苏韵卿的手掌心,竟分不出是二人谁出了这许多虚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