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树下，冉德凡这次说话不像之前那么迂回，直接切入主题：“我听说你和昱忘在一起了。”
“对。”奚妩有片刻的怔愣，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
“说实话，跟你说这些话有些唐突，但是我是诚心的，昱忘并没有您表面看到的那么好，他…其实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有，他答应和你在一起说不定是一时兴起，玩玩的，因为——”
说到嘴边，冉德凡仿佛难以启齿般，又话锋一转：“我建议你——”
说实话，奚妩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脾气还算不错的人，也从来不会主动跟人冲撞什么，但这次，她打断了冉德凡的讲话：“谢谢师兄关心，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能感受得到，我们现在挺好的。”
奚妩的语气不太好，笑了笑，“我一向喜欢听自己的，不太喜欢别人给我建议。”
奚妩抱着书本转身就走，她似乎想起什么，停下来回头：“还有，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说他不好了，真是他朋友的话，不会在背后这样说他。”
奚妩一路走出校园，拿出手机一看，江昱忘发消息给她说到了。
天空有点暗，昏沉沉的，虽然她刚才在冉德凡面前坚定地维护了江昱忘，可是一路上，他的话仍时不时地出现在脑海里。
江昱忘的另一面是什么，难道他真的和她在一起是一时兴起，抱着随便和人谈个恋爱的态度吗？
奚妩大概走了十分钟后，推门走进他们约好的餐厅。
一进门，看过去，江昱忘背对着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袖口是白色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手肘抵在桌边，正在研究菜单，一副散漫不羁的状态。
江昱忘那张脸搁在那，自成祸害，没一会儿，就有一个邻座的女生上前来要电话，性格活泼，搭起讪来也是大方，一点也不扭捏。
奚妩握着门把的手一紧，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那种奇怪的自尊心又出来了，她站在后面想看看江昱忘会不会拒绝。
女生一脸雀跃地站在他面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江昱忘的脸从菜单上挪出来一半，看了她一眼。
江昱忘这个人，被要号码，一般都看心情给，或者直接不理。
江昱忘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竟然破天荒地抬手示意有话跟女生说，女生俯下身，脸上的表情先是开心，然后是郁闷，最后爽朗一笑，跟他说了句话就走了。
江昱忘听后眉眼放松，竟极轻地笑了一下。
奚妩站在不远处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冉德凡说得对，可能江昱忘真的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一时兴起和她在一起，可能是新鲜感，好奇，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认真二字。
她正发着呆，而过忙碌的服务员不小心撞了奚妩一下，几滴温水溅在她头发上。
服务员递过纸巾连声道歉，奚妩接过来随意地擦了擦，摇头：“没关系。”
江昱忘听到声响回头看过来，起身就要过来。
奚妩赶紧走过去，她坐到江昱忘对面，放下包，说道：“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上次不是说好，你有迟到的权利，”江昱忘倒了一杯荞麦茶给她，慢条斯理的。
奚妩接过来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勉强地抬了一下唇角。
奚妩喜欢在大冬天里吃火锅，无辣不欢，江昱忘口味则偏淡，于是她点了个鸳鸯锅。
吃饭的气氛很好，江昱忘也很照顾她，全程他都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涮东西，然后不动声色地夹到她碗里。
“在想什么，嗯？”江昱忘的嗓音低沉。
奚妩正盯着牛油锅里咕噜咕噜不断冒泡上浮的丸子发呆，闻言回神，她低头咬了一口轻青笋，掩饰一笑：“在想上午老师出的题目，有点难。”
“很难？”
“嗯，太难了，解不出。”
吃完饭后，八点，两人一起散步回去，江昱忘一路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奚妩跟他说了句“再见”转身进去。
冬天的风没由来得迅猛，江昱忘站在原地在寒风中点了根烟，烟雾从薄唇里呼出，他眯眼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奚妩。”
奚妩停下来，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又重新走到他面前，抬眸看他：“什么事？”
江昱忘指尖的猩红掐灭，他散漫：“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
“啊？那…晚安。”
“晚安。”
次日，奚妩上完课后，她和叶清欢，池卿一起去食堂吃饭，打好饭后，三个人坐在同一桌子上，饭吃到一半，叶清欢觉得不对劲，疑惑道：“咦，我们的食堂女神今天居然没有被要电话，有点奇怪。”
叶清欢刚说完这句话，身后两位端着餐盘的男的正在低语，其中身材微胖的男生推了他旁边戴眼镜的哥们一下：“别看了，再看人家也还是有男朋友了。”
“再说了，你赢得了江昱忘啊？”
叶清欢低下头冲姐妹低语：“宝贝，什么情况啊，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高调了？”
“我不知道啊。”奚妩夹了一根豆角塞进嘴里。
她和江昱忘在一起，一直都挺低调，而且江昱忘也不是那种爱分享的性格，懒，看上去什么都漫不经心，也什么都不在乎。
江昱忘也从来没在朋友圈发过她，所以什么时候连路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哎，让我这个常年水在京航各八卦论坛的人士来为大家搜索答案。”池卿兴奋地拿出手机。
池卿拿着手机专注地浏览着手机网页，看着看着突然没声了，过了一会儿她拿手机会给叶清欢看。
叶清欢看了一眼手机，咬着一小块西兰花掉了下来。
气氛出奇的诡异，叶清欢看着奚妩开口：“妩妩，江昱忘来真的了。”
“什么？”奚妩觉得有点奇怪。
叶清欢把手机递给她，奚妩接过来，拇指按着屏幕往下滑，信息量过于密集砸得她有点懵。
京航的贴吧上，有一个关于江昱忘的帖子，里面是各女生对他的告白贴。
随便往下一拉，会出现：
草莓味的我：今天在飞院操场偶遇江昱忘了，帅逼的侧脸好杀我。
想去各地旅游：哎，已经一直连续在训练基地场外假装偶遇了，可是一次都没见到他。
我老公：思政楼前的操场，碰见他在打球，外套好好看，想跟他穿同款，查了一下，限量款，还是买不到的那种。
……
这个帖子从江昱忘入学第一天就有了，到现在一年半的时候，已经盖了两千多层楼了。
江昱忘从来没去看过，也不关心，他一直抱着得过且过，挥霍人生的态度，相比之下。
就是这样的人，忽然注册了一下账号，在那条两千多楼的帖子，简短却有力地回复：【有人了，奚妩。】
这一回复，一层激起千层浪，本校的还有隔壁学校喜欢江昱忘的女生都接受不了这个回复。
有人在底下回复：【假的吧，除非你实名。】
还有人说：【我他妈只是想和他睡一觉，看来现在也不行了？】
大部分人附言：【我不太信，他好像没有固定女朋友吧，不是说他女朋友的保质期不会超过三个月吗？现在凭空冒出一个来。】
奚妩一直往下拉那个帖子，翻得食指关节有些痛，看到这些质疑声的其中一个回复停了下来，一罐七喜：虽然不想相信，但是我不得不告诉姐妹们，是真的。昨天我和室友在新开的一家火锅餐厅吃饭，我以为就他一个人，蹦蹦跳跳地上前去要他的微信，结果他开口了，挺认真，带着一股劲儿：抱歉，不能。站在你后方，七点钟方向的那姑娘——
奚妩看到后半句心口一跳，心脏像灌入打翻的气泡水，微酸，然后是四面八方的甜：“那是老子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