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澜察觉到他动作的凝滞,暗忖此刻厢内仅余二人,倒不如将话挑明。
此番宇文砚清为寻她几乎掀遍汴京,若再因暧昧不清徒增心结,恐怕连这十余年的兄妹情分都要消磨尽了。
她忽地端坐,指尖摩挲着杯沿:"二哥可知道?汴京贵女们为见你,都快将宇文府的门槛踏成月牙弯了。"
眼波往炭盆里跳动的火星一荡,"当真……没有入眼的?"
宇文砚清是个聪慧的,又怎么不知道苏清澜心里想的什么?
他闻言轻笑,索性截断话锋:"清澜,你究竟在怕什么?”
苏清澜微微一怔,心头泛起酸涩。
她始终害怕辜负宇文砚清那份赤诚的情意——自那日他陪她冲出汴京城,在她面前以命相护后,那种撕心裂肺的震撼与无力感便刻进了骨髓。
宇文砚清在她心里,早已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月光:“清澜,你心里有我,哪怕只占方寸之地…也够了。”
指尖拂过她袖口褶皱,又克制地收回,“我不求独占,不贪朝夕,只求你留个位置,就当给兄长留盏残灯。但凡你需要,我必披星戴月而来。”
喉结滚动间,他望进她眼底,“此生绝不负你,不伤你,更不教你为难半分…所以,清澜,你大可不用想那么多,我做的一切,我都愿意。”
宇文砚清的这番说辞,不是告白,是祈求。
那样清润与众不同的他,应该是高傲地存在。
可是他却在求她。
苏清澜唇瓣轻颤,所有准备好的疏离说辞,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马车不过片刻便停在了秦家户部尚书的府邸前。
苏清澜刚跃下车辕,宇文砚清就说道,"马车留在秦家罢。回程时天寒地冻的,总不能教你踩着雪走。"
她蹙眉欲拒,却见他接着说道,"若不然——我亲自来接?"
分明是温润的语调,偏生带着不容推拒的意味。
宇文砚清这就是故意的。
无奈苏清澜收了马车。
秦家府邸内仆从如云,前呼后拥的排场,远非寻常官宦人家可比。
苏清澜刚至府门,便听得环佩叮当,秦蓁蓁已提着裙摆快步迎了出来。
堂前灯火辉煌,映得秦蓁蓁周身如笼光华。
苏清澜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咋舌。
这位秦小姐身侧竟簇拥着十余奴婢,前头两个提着描金琉璃灯引路,左右各四名侍女高擎鎏铜宫灯,外围还有数名家丁举着松明火把,将夜色照得亮如白昼。
。这般做派,倒也不枉户部尚书府的赫赫威名。
她忽想起之前澜香阁账目吃紧时,秦蓁蓁差人抬着整箱银钱来扫货的架势,此刻倒觉得那场面合情合理起来。
当时,苏清澜还想着,秦蓁蓁太乱花钱了,但是今日一意见,花吧花吧,反正不是花的我家的钱。
秦蓁蓁的招待可谓极尽周到!
一入秦府,苏清澜便享受了一番奢靡至极的养生服务。
乌发被精心篦理,双足浸入温润香汤,滚烫的丝帕裹住膝腕,再以珍稀香膏细细涂抹全身,最后更衣熏香,焕然一新。